腊月里,三哥闻着年味回来了。
随着人流,跳下长途汽车,虽然还要步行十多里,但激动的心已经按耐不住了,步伐也就迈得无比轻盈畅快。
出去一年了,也不知老父老母身体怎么样了?给绒花妹妹买的红毛衣应该能穿上吧?家里的那条大黄狗会不会扑上来呢?
三哥越想越激动,十多里地,不知不觉就走了一大半,太阳快落山了,影子越拉越长。
他一边走,一边欣赏起影子里的自己来:左手拎着一个大箱子,右手提着一个大袋子,一前一后摇晃着,背上还背着一个鼓鼓的旅行包,越走越像个巨人。
渐渐地,三哥的胳膊微微有点发酸,于是放下手里的箱子和袋子,在路边稍微喘口气儿,站定一会儿,不由得又抬起胳膊摸了摸左前胸,这次总算可以大模大样的摸一摸了。不像在火车和汽车上,摸一摸还得趁人不注意。
鼓鼓的,还在。三哥的心不由得又兴奋起来,等过了年一定还去南方打花,争取挣得比今年更多。
那些外国人就是有钱,看到我们把五颜六色的气球编得花样百出,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各色各样的花朵和一些奇特的造型,他们一看就来精神儿,掏出钱认你抽,刚开始看着一百的不敢抽,狠狠心抽个20元的,渐渐地,冷不丁也敢抽个一百元的了,不用找钱,转身就换个地方。
三哥越想越美,等明年再挣一年,就可以把自己家的房子翻盖一下啦,先给自己娶个媳妇儿,然后再给妹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没成家的三哥朝气蓬发,走出去的三哥见多识广了。
走到村子口,老远就看见那棵粗壮的绒花树,那是家的标志。三哥的脚步越加快了,仿佛要奔跑起来。
到了,到了,绒花树越来越清晰了,绒花树下的房子也看见了,大黄狗也开始叫起来了,咦?怎么绒花树下站着一个要饭的?
这大过年的,三哥的心稍稍有点儿不舒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