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这是诗人泰戈尔的名句。
诗人是睿智的。的确,“世界以痛吻我”,这是人生的常态。试想,有几个人在生活中是一帆风顺的呢?谁不是在磕磕绊绊中摔倒爬起,再向前进呢?
而这,在年轻人刘十三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刘十三是《云边有个小卖部》一书的主人公。从小到大,尽管他足够努力,可是悲催的是,但凡沾到人生的大事,从出生、到学业,再到事业、爱情,基本一败涂地。
《云边有个小卖部》就围绕着刘十三越努力越悲催、越悲催越要努力,最后一点点成长起来的经历来展开。
刘十三没有主角光环,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让他成长的,是他身边亲人、朋友的温暖和鼓励。她们用自己的生活态度来影响着他、改变着他。
作者张嘉佳的文风诙谐幽默,时时让人忍俊不禁。在书中,有贯穿日常的欢乐,也有渗透于字里行间的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向上的力量。让人觉得,这世界虽有很多无奈,却仍值得留恋,值得我们热气腾腾、不负时光的活着。
01
王莺莺:生活虽然打击不断,但只要心中有希望,就会坚强乐观地把日子过下去。
王莺莺的一生,足以用坎坷来形容。 远嫁、丧夫、失女、抚养外孙长大、患病,这每一个词,在我们看来,都是悲伤的。可这些,都是王莺莺不同时期的标签,每个标签背后的悲痛和辛劳,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起的。
王莺莺拒绝丈夫兄弟的照顾;有本事开着拖拉机纵横山野;会抽烟、爱打麻将;能泼辣地跟人吵架。看起来,这完全是一个彪悍的女子,从未把生活的苦难放在眼里。
但是,独自带大女儿与外孙两代人,孤儿寡母几十年。何况,同样的伤心与劳累,王莺莺要经历两遍,她的艰辛可想而知。
是什么支撑着她,以一己之力,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呢?我想,这种力量来源于她对生活的希望。
远嫁,是因为跟着自己心爱的人,到哪里都是家,她的希望是未来美好的生活。
丈夫去世后,她独自带着女儿回到娘家,此时她的希望是女儿。可是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大,叛逆期的女孩却完全不听话。结婚生子,被抛弃,然后离家,多年杳无音信。
女儿走后,王莺莺在树下埋了一坛酒,此后半辈子,都在盼着女儿回家。
女儿走时把孩子留给了王莺莺。这个孩子,就是刘十三。对于一个老人来说,两岁的外孙是一个累赘,要吃很多苦付出很多心血。可是,反过来看,外孙又何尝不是王莺莺的希望呢?有了孩子的支撑,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日子也就又有了盼头。
正如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所写:
人都是为希望而活,因为有了希望,人才有了生活的勇气。
生活给了王莺莺一个又一个的打击,也给了她一个又一个的希望,让她坚强乐观地活下去。
02
程霜:既然已经看见生命的底线,当然要恣意地活一回。
“如果每件事情都算来算去,那么等到想明白,可能就来不及去做了。”这是程霜在和刘十三去赌场搅局时说的话。当时,刘十三说她太冲动,成年人做事要考虑后果。
程霜是个苦命的女孩,从小就得了很重的病,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只能生活在医院和家这两个地方,几乎不曾接触外面的世界。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给我们的感觉却是最有生命力的。正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每天都在与时间赛跑。她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会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刘十三却正相反,虽然从小到大既懂事又努力,可是他缺乏的,恰恰就是程霜身上这种潇洒恣意、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比如明知道女朋友不对劲,就是懦弱地不敢开口去问;卖保险时,往往刚说完开场白,就灰溜溜被人赶走,再也没做过努力。
程霜就像一片亮光,用她有限的时间,照亮了刘十三的生活,带给他勇气和希望。
程霜第一次出场,便是与她“温柔静香”容貌并不相符的霸道。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扛着扫把,拦在桥中间打劫同学,并因此与刘十三结下深厚的友谊。
第二次出场,是在二十岁的时候,偷偷从家里溜出来找刘十三。正碰上刘十三被女刘朋友抛弃,她陪着他喝酒、鼓励他追去南京、在考场外给他加油。
第三次出场,是回到云边镇教书。正值刘十三事业受挫,被外婆拖回家之时。她帮助刘十三制订卖保险的计划、一起照顾孤苦的小女孩球球、陪他送走外婆。
人生很多时候是无力的,小到学习成绩,大到生老病死,没人能够控制住。但是,我们仍然可以选择,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生活。
洒脱如程霜。命运待她是不公的,但是,从没见她怨天尤人、自暴自弃。反而处处听得见她的笑声、感受得到她对生活的热爱。尽管最后,程霜仍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至少,她用心地感受过生活的酸甜苦辣,没有白来人间一趟。
恰如卢梭在《爱弥儿》中所写,生活得最有意义的人,并不就是年岁活得最长的人,而是对生活最有感受的人。
03
球球:生活虽常有风刀霜剑,但那些透过缝隙的温暖,却告诉我们“人间值得”。
跟程霜相比,那个叫球球的小女孩所经历的,又是另一种痛苦。
球球早早没了母亲,父亲又疯疯颠颠,不仅不能照顾女儿,反而还要指望着女儿来养活。
别人家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在妈妈怀里撒娇、在教室里读书。而球球,却要每天去外面东奔西跑、靠“骗吃骗喝”来维持自己和父亲的生活。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个被生活挤压得愁眉苦脸的孩子。可是,小说里呈现的,是一个古灵精怪,又充满担当的小人儿。
生活所迫,球球和父亲住在水库边的一个棚子里,石棉瓦做屋顶,纸箱木板做墙壁。可是,如此简陋的屋子,却被球球打理得干净又亮堂,甚至还充满童趣的挂着自己做的风铃。这充分体现了球球对这个“家”、对生活的热爱。
只有心中有爱的人,才会把苦难看得云淡风轻,在苦日子中寻出乐趣。
从身世来说,球球是不幸的。可是,能来到这个世界、能跑能跳、自由呼吸、能感受这世界所有的美好,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更何况,生活里还有很多的温暖:有人曾要领养她;学校的老师给她募捐过学费;她要靠自己养家,周围的人都善意地不去戳穿她的小把戏……后来遇见程霜和刘十三,还有王莺莺,她又感受到了真正的家庭温暖。
这些温暖会扎根于她的心里,带给她力量,伴着她慢慢长大。
04
生活即使有再多的坎坷,为了那些希望、为了那些温暖,也要热气腾腾地活下去。这是《云边有个小卖部》带给我的感动。
正如泰戈尔的那句诗,很多人喜欢另一种翻译:“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
仅仅是一个位置的调换,意义却大不一样。前者隐隐有一种对于世事的无奈和愤怒,后者却让人感到豁达和坦然,和一种对生活的热爱。
汪国真在他的诗中写到:
我微笑着走向生活,无论生活以什么方式回敬我。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对生活的热爱,我微笑着走向火热的生活。
是的,生活有时是不可控的,但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控制自己的内心,来做自己生活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