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先生写自家门前树上的一窝喜鹊,写它筑巢,生活,育子,遭遇风雨,巢破雀亡。其间为鹊欢喜伤悲,可见一斑。我家门前树上也有喜鹊,可它们的巢筑在几百米开外,高高耸立的笔直的白杨树上,离的太远。我不曾和它们亲近过,只能看到它们终日用巨大的翅在高耸的白杨间盘旋,有时衔着枯枝,有时衔着不知什么东西。奶奶坐在门蹲上,看见了,便停下手里的活计,仰着白花花的脑袋念叨:”花喜鹊儿,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我觉着有趣儿,虽不大明白,也会跟着若有其是的念起来。我热爱一切大自然中带有生命的东西,一株野生的小桃树的苗儿,一根野山药或者吹着白色小喇叭的牵牛花的藤蔓,一朵开在院边儿不知名的紫色骨朵儿或者几簇铜钱般大小开的灿烂的金黄野菊,这一切我都是有的,就长在我家的院子里,山药长在院地下的菜园子里顺着院的边沿爬上来,晃晃悠悠的挂在晒衣服的铁丝儿上。桃树来的不容易,它是我和姐姐上山挖药的时候在沟渠里偶然的发现,它微小且茁壮,长在落满腐烂的橡树叶子的潮湿肥沃的土地里,和一株形单影只的桔梗为邻。我把它小心翼翼的移出来,还带了一点儿土,包着它的根虚,回来和了点泥巴,挖了一个小坑儿,把它种在菜园子的苹果树和李子树旁边儿,确切的说是两棵树所荫庇之处(然而我并不懂,这实在不符合植物的生长规律)[em]e258181[/em]。苹果树和李子树枝繁叶茂,长的如日中天,这课小桃树只好在它们张牙舞爪的枝干下,歪歪扭扭的自我发展,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了。
然而我对小动物的热爱远远超过了对小花小草小树的热忱,我的哥哥在河对面绿油油的麦子地里抓了一只小兔子,瞧,它真小,不过这更显得它可爱了,白色的绒绒小球镶了两颗滴溜溜的红宝石。我一大早出门给它拔鲜嫩的带露水的草,准备切片儿的胡萝卜,做舒适铺满干草的暖和的小窝,但这小家伙儿自从被抓回来后就抑郁了,紧咬着两颗大门牙,粉粉的小唇一动不动,几天后,莫名其妙的离奇消失了。我很失落,心里酸酸的,可是奶奶说,它跑过河找它的妈妈去了,把山上滴东西关到屋里咋行哩?我做了种种揣测,它的腿那么短要怎么跨过过河的石头呢?假如能过去,又认得这回家的路么?或者要是被我的邻居给抓了(他是个猎户)那该咋办?很多天很多天以后,小兔子的出现就像一颗石子丢在小河里,在荡起几朵浪花儿和一圈儿涟漪后,归于波光粼粼的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