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
“小殿下,小殿下!”
“迷谷,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
“东华帝君来了。”
“什么?!”
凤九扔下手中的喜服花式,急急忙忙地奔向洞口。
月光如水,东华一头银色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韵致洒脱。
凤九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裙摆,欲言又止,怯生生问道:“帝君来我青丘,所为何事?”
东华眼角微微上扬:“怎么来不得?”
“不不不,青丘与天族交好,帝君既来,我……本君自当好生招待。”
“本君”两个字说得生硬,她不由得心生恼意,怨起她爹白奕。
前两日,她爹板着张脸来了青丘,她又糊里糊涂闯了什么祸事,乖乖地跪在面前,正等着责罚,听见白奕道:“你跪着做什么?”
她一怔,讷讷道:“那爹来……”
“你姑姑和墨渊上神已经定下亲事,你奶奶着我主持大局。”
“爹,真的?”她惊喜地起身,挽着白奕。
“婚期都定好了,岂能有假,七月初六。”
“太好了,姑姑终于嫁出去了。”
白奕呵斥道:“说的什么话,长幼不分。”语气缓了缓,又说:“你姑姑眼下在昆仑虚养伤,这是些喜服样式,你应该比爹懂这些,先选一些入的了眼的,再拿去昆仑虚给她看,免得她分神伤好得慢。”
“明白了,爹。”凤九接过厚厚的一叠图样,拿起第一张细细端详,深觉这样式太俗,也不知是哪个挑的,或许是她爹。
“还有……”白奕神色透着几分迟疑,欲言又止。
“爹,怎么了?”
“瑶池宴上你是否见过夏洲国的太子方旭?”
“方旭?哦,见过,那时……”
凤九倏然想起瑶池宴上一少年,意气风发,自称夏洲国太子方旭,还未交谈几句,就被东华赶走了,为此她还生了闷气,怎么自己和别人说几句话都不行,气呼呼地回了青丘。
白奕见她自顾自地生起气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爹,女儿见过方旭。”
“夏洲国派人送了求亲贴,方旭有意求娶,许夏洲国王后之位,而且绝不纳妃。”
“啊?”凤九惊诧不已。
“方旭这个人爹打听过,为人赤诚,卓尔不群。”
白奕未说完就见凤九失意地低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爹知道你心里想的是谁,三生石上不会有他的名字,你也是知道的。”
“若是爹觉得方旭可以,那就可以吧。”凤九话里透着委屈,听着有些哭腔。
“爹没有答应夏洲国。”
“爹?”凤九眼眶含泪抬头看着白奕。
白奕难得露出笑颜,抚着她的额头道:“傻女儿,为人父母的岂有逼女儿成亲的,毕竟都是你的终生大事。你若无嫁意,便算了,但多结识个朋友也不算什么坏事。你乃青丘女君,不必依附他人,明白吗?”
凤九破涕为笑,点头道:“明白的,爹!”
“首先这称谓便要改改,一百年了,还我我我的,要自称本君,说一句听听。”
“我……不……本君……”
“说的有气势些。”
“本君命你……”
“怎么这么没底气,再来!”
凤九想起被她爹训了一晚上的自称,嗓子都喊哑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东华伸手轻弹下她光洁的额头。
“哎呀!”她捂着额头看着他。
四月的青丘,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陪我散散步。”
东华牵着凤九沿着湖边漫步,凤九耳根烧的通红,云里雾里,不明白东华今日这是怎么了。
月色长长流泻下来,将一片湖水映照得波光粼粼,也将两人的身影显得更清晰些,。
“两百年后我娶你为妻。”
凤九猝然抬头。
东华看着她的模样却是扬唇一笑,这一笑,月光流动在他的双眸中,唇红齿白,秀美绝伦。
“但是,现在我不能纳采,也不能向你爹提亲,只此一诺而已。”
“可是……三生石……”凤九唇齿微颤。
“所以才需要你等两百年,这两百年你我只能如平常。你是否愿意等?”
“愿意!”她激动地哭了出来,抱住他。
“只要……只要能和帝君在一处,莫说两百年,两万年也愿意等的。”
她微微失神间,觉得唇齿一凉,清冽气息扑鼻而来,带着浓重的男子气息,温柔的覆在了她的唇间,她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有人扶着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吻得温柔而坚定,放肆的舔过舌尖贝齿,温润的气息席卷而来,让人不知如何放手。
一吻完毕,东华就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淡淡道:“现在,你是我的帝后了。”
凤九被他锁在怀里,看不到东华此刻的表情,若是能看到,便会发觉他深邃的双眼透出难得的温和,俊朗的脸庞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和笑意。
月色再醉人,也不及东华那双深眸中泛出的波澜绚烂。
“不可与其他男子走得太近。”
她微微一愣,感觉这拥抱更紧了些。
“凤九知道了。司命呢?”
“司命也不行。”
她不禁笑出声来,如雾中荷香,悠然不绝。
昆仑虚—墨渊的房间
夜挟着凉爽的微风,吹过白浅的面颊。墨渊沏了杯莲叶茶,晶莹剔透,清香宜人。
“师父厨艺真是太好,尤其是那碟桃花酥,脆而不碎,油而不腻,香酥适口。我一时没忍住,吃多了些。”她接过茶,啜了一口,爽利不少。
“你喜欢我每日都做。”墨渊轻笑着,摸着她的脑袋。
她笑吟吟地扑到他怀中:“师父,真好!”
他搂着她,抵着她的额头,闻到桃花幽幽清香,唇角微微扬起。
“师父,论武艺,四海八荒莫能敌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厨艺也这么棒,这世上可有师父不会的事吗?”
他笑意越发地深,拢了拢她的乌发:“有的,而且十七会。”
“是什么?”
“你想想。”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的会是什么,撒娇地晃着他:“师父,说嘛,是什么,想不出来。”
他低低地看着她,好笑道:“生孩子。”
她脸倏地红了,埋在他怀中,闷声不响。
“十七,别把自己闷坏了。”
半晌,她羞哒哒地问道:“师父……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都喜欢。你呢?”
她靠在他怀中,望着月色迷人,认真地想了一会,说道:“想要个女儿,常言道,儿肖母,女肖父,师父长的如此好俊秀,必须有个孩子继承这幅好皮相,不然就可惜了。”
他扬眉笑道:“四海八荒第一绝色众仙公认的名头并非浪得虚名,可惜那年藏兵之礼不能亲眼看看十七舞剑的身姿。”
“那年……”她眼神幽幽,陷入遥远的回忆,缓缓地说:“藏兵之礼前夜,我盛装打扮,在师父的跟前先练了一整套剑法,又说了好多好多话。我说师父,十七这剑法练得怎么样,左右都比不上师父的。我说师父,过了藏兵之礼十七就是青丘女君了,可算长进吗?我说师父,明日便醒来吧,十七会好好表现,不会给昆仑虚丢脸,我说……”
他紧紧抱着潸然泪下的她,心痛地说:“十七,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
“嗯,永不分离,师父可不能骗我。”
“我从不骗人。”
她转涕为笑,抬头看着他:“等十七腿伤好,十七愿日日舞与师父看,师父可不能看厌了。”
他抹掉她眼角的泪花,沉声道:“永不生厌。”
他低头见她笑容明艳动人若春花秋月,眼睛里的妩媚几乎要教人晃花了眼,不由得捧着她的脸,用唇轻轻敷上,明明吻得不重,她却听见他极为沉重的呼吸声,持续地喘息着。
终于,他缓缓松开手,在眉心亲了又亲。
她软软地趴在他胸口,听着紧促的心跳,澎湃又压抑着。
她嗫嚅一句:“师父……”
“嗯?”他试着平复呼吸。
她羞涩得不敢看他,咬了咬嘴唇:“腿伤……不碍事的……可……可以的……”
他抚在她脸上的手略带颤抖,缓缓滑下来,深深吻下去,一手托着她地后颈项,拇指缓缓摩梭着她柔软地耳垂。
他轻轻将她抱起来,退了两步,将她放在床上,慢慢解开她的衣带。
明珠光薄,地上,跌落了一地的衣衫,淡蓝的缎子裹着月白的褒衣。
一顶纱帐,两柄烛火,三世情深。
树欲静而风不止也,四海八荒的风声也从未停止过。
不过短短数日,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凡是有些灵根的,都晓得墨渊与白浅两位尊神将于七月初六成婚,无不惊奇艳羡,津津乐道。
有小仙说白浅尊神当初为了救墨渊尊神剜心取血,守着青丘足足七万年,痴心感天动地,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有小仙说墨渊尊神以昆仑虚为聘,许下生生世世,诚心相待,无论祸福,永不相弃的誓言,白浅尊神该是何等福气才能得到远古掌乐司战之神的如此垂爱,冠绝四海。
也有小仙说这一对璧人兜兜转转万年的岁月,本早就该在一起
更有小仙说曾亲眼目睹墨渊尊神与天族太子为了争夺白浅尊神的芳心,于苍梧之巅大战五百回合,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无论怎么说都好,不管是怎样的盛誉,他们都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