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班和往常一样在地铁上埋头写着自己的小说,也只偶尔看看身边的人。没过两站,车外走进来一位年迈的父亲,刚开始还没引起我的注意,后来当她女儿上来了以后,我才开始观察起她们。
女儿看起来三十五六,面部有残疾,下颌骨部分少去了三分之二,头发整齐的扎着一条马尾偏在右侧,穿着一个非常破旧不合身的浅色大夹克,一看便知应该是父亲的衣服,但却洗的非常干净,腿上穿着一条和外套极不相称的花裤子,红黑相间,颜色已经开始脱落,脚踝也裸露在外面,脚上穿着一双黄色的小皮鞋,鞋跟已经彻底磨平。看到这里我马上停下手,开始观察这对父女。
父亲看起来六十多岁,穿着和女儿一样的浅色夹克,袖口已经被磨损的开了花,我觉得应该是父亲以前的工装。穿着一条深灰色的西裤,靠近屁股的地方已经被磨的发了光。脚上穿着一双仿造的NB运动鞋,手里提着个马扎。
父亲明显身体年迈虚弱,刚上车不久就开始气喘吁吁,于是拿出马扎坐在了门口,手扶着门口的扶手。女儿手里拿着一个伊利的杯装巧克力冰淇淋,埋头一勺勺的在吃,门口的几位路人甲,看见父女的破败不堪和女儿的奇怪模样纷纷避让开来。看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酸楚,然后继续观察父女二人。
女儿猛然看去像是低能儿,但后来几个细节我就推翻了我的结论。女儿靠在车门上,一报站就会离开车门,偶尔和别人四目相对会有意回避目光,并且和父亲能够非常正常的交流。女儿右手腕上挂着一个哇哈哈矿泉水布袋子,左手腕上挂着一个油炸的麻团,女儿飞快地用勺吃着手里的冰淇淋,很显然是很久没有吃过的样子了,由于吃的太快,双手冻得瑟瑟发抖,头也疼的时不时的闭上眼睛。我注意到女儿右手腕上有一个很漂亮的玻璃饰手链,看起来是新的。
父亲手里提着个红布袋子,里面放着一副羽毛球拍和一个暖水壶,父亲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女儿,女儿时不时的看看父亲笑笑。我猜想他们父女俩应该是去七宝游玩了。
这时我心里已经是五味杂成了,他们交汇的眼神是那么的单纯,我不断猜想着他们为什么外出游玩,最后想到的就是今天是他女儿的生日。泗泾站到了,很巧,父女俩一起和我下的车。父亲手挽着女儿,步履蹒跚的走下车站楼梯,我在静静跟着,想证实下自己的猜想。
到了出站的闸机,女儿掏出地铁卡先走了出去,然后抬起手去接父亲。这时父亲一边拿地铁卡,一边对女儿说着什么。我的上海话不好,但是我大概能听懂。
“女儿呀,生日礼物喜欢吗?手镯好看吗?冰糕甜不甜?”
女儿开心的笑着点点头,打量着自己的玻璃手链。父亲接着说。
“爸爸对不起,爸爸给不了你太多,爸爸下次再带你去公园。”
听到这里,我心里真是一震,我也刚刚做父亲,我女儿的一包海苔可能就够父女俩出去玩一天的,这对父女生活如此清贫,但是感觉又如此快乐。我没有再继续听父女俩的谈话,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了,在这个社会这对父女肯定处处遭受着嫌弃,但是他们在自己的世界中活的很开心。我十一带着家人去了趟动物园,老婆看着关在笼子里的老虎问到。
“它被关在里面不会着急吗?”
我完全没加思索的蹦出一句话。
“他们认知里的世界就这么大。”
话一说完我老婆盯着我突然焦虑起来。
“你这句话好可怕……”
今天看看这对父女,看看嫌弃他们的各种路人甲,再想想这句话,是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