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7日早上,早上去石溪打卡。想起和李俊前段时间关于买房子大小的聊天,想起老家早年以前,有些人和牲口住一起的场景,遂有感而写。
黑暗里,门好像被打开,一道细光刺破沉寂的宁静。
面朝窑掌侧睡的老汉转了个头,逆光眯着眼,啥都看不太清。右手撑着炕,想爬起来看清点,可是还是看不太清。左手挡了挡光,好像是个人影儿。
老汉弱弱地问了句:“娃,你是谁?”
光影里回了声:“大,是我,碎娃!”
老汉又惊又喜:“哦,碎娃,你咋回来了?来,快坐!大起来给我娃倒点水”
碎娃赶忙回道:“大,不用起来,你躺着,我就来和你唠唠”
碎娃借着前头的微光看了看窑掌,问了句:“大,我记得咱家牲口一直在隔壁牲口窑里么,你咋把牲口也搬过来了?”
老汉趴在被窝里,从炕头拉过来烟火匣匣,装了一锅烟,抽了口,慢慢说起来。
“对着哩,去年秋里前,牲口一直在牲口窑里着来。去年秋深了,过了一场雨,这天猛然间就凉了下来。那几天晚上,风一直在院里吼叫。我就思想着,这么冷的天。牛也冷,我也冷,要不干脆让牛搬过来,我两一搭。顺便也做个伴儿,这样我两个也有个照应。黑里,我也不用提着裤子跑过去添夜草,他舒服了也哼哼声,这窑里也有个喘息声。碎娃,你还别说。这牛搬过来后,窑里一下子活泛起来了,也没有那么冷了。时间长了,他不哼两下,我还睡不踏实。”
“对了,大听说我娃买房了?”
“哦,我也是去年买了的,一个四房。在地铁跟前呢,楼下就是公园,也比较方便”
“碎娃,四房是多大,有四个窑这么大嘛?”
"大,城里头的房子,一个房都不大,两个房加起来差不多能有咱们这么一个窑大”
“哦,那能栓两槽好牲口了!”老汉又接道“娃,听你说离地铁近,地铁是个撒东西?”
“地铁就是地底下跑的火车,拉人的,上下班的时候坐的”
“哦,那地铁都把我娃拉上到哪里去上班种地去呢?你那儿一般都是种撒,能种洋芋么,咱这小麦在你那儿种上长得咋样?”
“大,城里不种地,上班用的是电脑”
“哦,我娃地都不种了!”老汉悠悠地吐了一口烟,又继续道:“娃,电脑是撒,有我娃聪明么?我娃那脑子,碎着在这整个沟里洼里,找不出比我娃脑子聪明的”
“大,电脑比碎娃聪明多了,人家那脑子不会出错”
“哦……”
老汉的脸映在晨起的光中,慢慢地砸巴着。窑掌里,老牛哞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