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天使们,如果不愿意看到这个丑恶的世界,那就索性永远不要睁开眼睛了。
暑假,我去了朋友韩冷工作的城市D城。这是一座政府后规划的可爱的小城,新旧潮流在这里碰撞,即能看见穿着时尚的白领大步流星的奔走于地铁站,也能看见花甲老人摇着蒲扇在墙角唱着小调,身旁或倚着一只老态龙钟的老花猫。我和韩冷是初中同学,毕业后各奔东西,但在信息高度发达的今天,仅仅是微信上的几次互动我就决定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了,顺便借此放松一下重压之下的沉重心情。和老韩10年不见,却一见如故,他没怎么变,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一个啤酒肚。寒暄了一阵后,我提议四处转转,因为3天的卧铺让我头晕目眩,急需清醒清醒。
宁静的小城被太阳烤了一天,晚上人们才能享受一点点凉风。道路两边坐着很多乘凉的人,不远处还有烧烤摊,男人们因为对方少喝一杯酒而挣的面红耳赤,女人们三五一群,小酌一杯,嘀嘀咕咕的聊着永无止境的八卦。中国这样的小城真是多的数不过来,可这就是普通人的快乐吧,简单。我看着悠闲的人们,旅途上的疲惫也渐渐消失了。
老韩正兴致勃勃的计划着明天带我去全城最大的ktv,他说那里的妞儿很正。我笑着点头。我们两个人在这方面的意见总是高度一致。从小到大,老韩总能知道哪个班的哪个女生最漂亮,并且对其了如指掌,因为他总是凑在女生堆里听着那些八卦。如今到了而立之年,他还是老样子。
和老韩晃晃悠悠的转到了D城的f中学。灰色的围墙严肃的让人有些郁闷,只有篮球架子上那破烂的网筐证明这所学校还是有些疯狂的青春的气息。这个季节,中考在即,教学楼的灯还亮着,教室里,学生们应该都在奋力的做最后的冲刺吧,我这样想着,突然注意到学校里的大槐树上系着白布条,随着风轻轻的飘着,在昏暗的路灯下像一个个白色的精灵翩翩起舞。“唉。。。”老韩轻叹了口气“你在看那些白布条吗?”“嗯嗯”我扭头看老韩,他的视线也落在那棵树上。“12条白布条,12条命。”黑夜里老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旮瘩。
我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老韩点了颗烟,烟圈在温热的空气中散开。“呼,去年,这所学校,12个学生集体在这棵大树上上吊了。”“怎,怎么回事。。。”因为太过震惊,我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听说是一个毕业班的。。。。”
“萌萌,喝点牛奶。补充体力”自习室里一个家长正在一个女孩身边低声下气的说着。“妈,我不想学了,求你了,我就这样了”女孩带着哭腔央求着。“我每天看着这些写也写不完的卷子都要疯了,妈!”女孩爆发了,不顾周围正在自习的同学,大声喊着。家长显然被女儿的样子惊呆了,她愣了足足一分钟,又想起什么似的说“给你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再做做语文卷子,语文简单。。”女孩颓废的坐在座位上。眼神空洞,机器人一样似的写起来。
自习室依旧安静,没有因此有任何变化,这里所有的学生,不,应该是所有机器人,都在自己的生产线上麻木的工作着,经常有人被抬出去,经常有人因为流鼻血而飞快的跑出去,可是这个“加工厂”依旧运转着。
女孩的妈妈呆了一会就走了。女孩趴在桌子上轻轻的抽泣着。前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个纸条,展开后“萌萌,我们结伴自杀,好吗?”女孩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虽然压力大,但是从来没想过死,因为这是懦弱的表现。而此时她的朋友正在劝她这么做,,,“不行,得阻止他。”女孩开始紧张起来。她在纸条下面,写下一行字,递回给男生“别开玩笑了,这一点也不好笑。”前面清瘦的背影没有任何变化,轻轻的伏在书桌上,又把头埋进了书海里。
“许夏,你出来一下,冯老师叫你。”男孩站起身走向门外。回来时,他那张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上挂着深深的忧愁。还有一丝,,,解脱?女孩觉得奇怪,她再也陈不下心学习了,连妈妈给她布置得押题卷子都不做了,紧紧的盯着男孩。一直到自习结束铃声响起。。。
诺大的校园在一阵放学的喧嚣后又恢复了宁静。子时过后静谧的校园里12个少年少女手里拿着白布条,围着槐树站立!
“许夏,你,你要第一个吗?”一个带着眼镜的女孩颤抖着小声问。
“嗯,。。。”男孩搬过凳子,系绳子,再慢慢登上去。。。他闭上眼睛,眼前首先浮现的是妹妹,她欢快的围着他要草莓蛋糕,接着是智障爷爷,他勾着背,拿着一袋子空瓶子,正憨憨的对他笑。接着是冯老师无奈的脸“我知道你很用功了,但是公立学校这次就要20个名额,你的成绩有点。。。”“一切都结束了”男孩向前探去,他看见了白白的云彩,那里,再没有无休无止的试卷和考题。。。树下面有几个女孩子开始小声的哭泣,最后泣不成声,可是依旧秩序井然的走向凳子,一个两个三个。。。十二个。。树上,最后,十二俱尸体轻轻摆动。。。
“萌萌,起床吧,把昨天剩下的卷子做完了。”女孩的房间里,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此时她正伏在自己粉色的书桌上写东西,粉红的脸上洋溢着微笑。书桌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飘》,扉页上她的字迹清秀,墨迹还未干“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加油,许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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