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记忆中的清明节,似乎是关于家人快乐的踏青时光。
那个时候,众多的堂兄弟姐妹都在家里,姑姑一家也会上来。然后一大家人去给祖先们上坟,特别的开心。虽然,我只记得奶奶。
也有那么几次,会遇到杜牧的诗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里,所描绘的情形。
但是,更多时候是阳光灿烂。
一大早,哥哥会去弄些杨柳枝条插在门缝里,偶尔他会用杨柳做几个口哨,也会在门旁立几根粗柴 。
还记得那个时候,我是典型的“野丫头”。
趁着父辈们给祖先们坟头除草、添新土的功夫,我则带着堂妹们一起,穿梭在附近的山间地头,摘“映山红”,“兰草花”,“刺苔儿”……
然后,等到炮竹响起的时候,我们赶快跑回去,看着那些烧掉的“贵重物品”变成灰末。然后大家依次相互磕头,许下自己的”心愿”。那个时候,我的愿望简单的似乎不能再简单——将来考上大学。
家乡的山是有灵气的:大片的映山红开得正旺,远远望去,是一大片火红火红的海洋;长在杂草树丛中的兰花,则散花出淡淡的香气,像一个个兰心蕙质的幽静姑娘;一株株退去刺衣的“刺苔儿”,则成了那个贫穷时代里,嘴馋的孩子们美味的零食……
路边的白杨树都吐露出了新芽儿,山间的小草也仿佛是一下子从土里钻出来似的,偶尔有人会停下车来,在路旁摘几枝桃花,田野里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开得正好……
然后回到家,我则到处找瓶子,把那些花儿插进瓶子里。母亲则忙着生火做饭——罐子里的腊肉炖莴笋,蒜苔儿炒腊肉,是必不可少的两道菜,而且是现在美味的两道菜!虽然在外面也吃过,但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那种味道,似乎只有故乡才有!
渐渐地,大家都长大了,当年的小伙伴跟兄弟姐妹们都各分东西。
对于清明节的清晰概念似乎是放假。从开始的高中回去祈求考上好大学,到后来无聊地待在大学宿舍,再到后来出来工作,在深圳闲逛……
这个清明节,我竟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很多公司似乎都“莫名其妙”地提前放假了。打开微信,QQ,发现很多朋友都回家了。思乡的感情,便油然而生。同龄的几个朋友都是回去祭祖的,不是刚刚失去了父亲,便是母亲。
然后,心里有一种挺心疼他们的感觉,也有一种欣慰的感觉!至少,父母都身体健康!
早在过年的时候,母亲就说清明节的时候,给我弄两壶花生油,让隔壁的一个人开车带来深圳给我,但是这次他却没回去。老乡A知道后,非要帮我带过来,我却不想麻烦别人。最后执拗不过他的热情跟好心,便同意了——尽管对方并不在深圳。
昨天下午他跟母亲约好今天十点在家附近的某个地方碰面,然后让我不要有所顾虑。
晚上跟几年没有见面的同学在龙华吃饭,吃完饭后才发现手机上,有父亲的几个未接电话,想拨过去,那个时候手机却突然关机。借同学的手机给哥哥打电话,才知道父母想要给我带点儿鸭子,腊肠,排骨什么的。我说除了油什么都不要,下午去医院,医生说现在咳嗽,最好不要吃那些冬西。
回到座位上,我听到同学兼老乡B说:“我这些年不愿意回家,哪怕是过年。我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打牌,回家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些什么。”他在讲他的房子,还有未来的车子。他还是像当年那样年轻气盛。虽然,此刻略显成熟,他有很强的抱负跟事业心.
深圳,才是他施展抱负跟愿意留下的地方!
“家,成了你临时的客栈。”我笑着说。
知道家里要给我带花生油后,他不解地问:“深圳超市里什么油没有啊?那么远带两壶油来多麻烦啊!”
“可是,那是父母的心意啊!家里的油好啊,外面都是转基因的,餐馆里的油吃多了不好。”我说。
“可是,这么多年,我在外面吃饭也挺好啊,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我不想再跟他争论些什么,否则只是显得我娇气跟矫情。我什么都没有再继续往下面说,只是静静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他。
中午的时候,在QQ上发消息给A,问他是否拿到母亲准备给我冬西,因为他下午要开车回广东。
他说:“拿到了,你妈妈蛮好。今天突然降温了,我昨天说好十点钟,我怕她等我,我九点四十就到了。你妈却已经站在路边等我,我问她是否等了很久,她说刚到。还有你侄子,蛮可爱。早上刮大风,他戴个帽子把脸蒙上……”
那一刻,我坐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感觉眼里有东西在打转。
“她给我弄了些什么?”我问道。
“她用袋子都包好了,我没看是什么东西。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说。
其实,不用猜,我已经知道有什么冬西了。跟过年我来时一样,爸妈总是恨不得把家里什么好冬西都让我带来。
“你们都好有心。我觉得自己挺惭愧,也好没用。”许久后,我发出了一个哭泣的表情,然后打下这些文字。
“你还年轻,以后可以慢慢回报。你过得好,是给他们最好的回报。”A说。
“嗯,我们都还年轻,将来一定都要幸福!”我说。
那一刻,感动父母对我无私的付出,感动于这个男孩儿的成熟、善良跟有心!
他前些天告诉过我,这个清明节,他一定要回家。因为他觉得一直是亏欠父亲的,而此刻,他只能去父亲的坟前看他了——他永远的失去了父亲!
晚上打电话回家,6岁的侄子说家里的油菜花开得好漂亮,问我深圳是否也可以看到油菜花,他懂事地同我聊天,说在家里会听话;父亲跟我说村里一个老人前天去世了,谁清明节回家了,表弟他们去家里了;母亲则絮絮叨叨地说侄子想我,让我把带过去的腊肠挂起来,蒸着慢慢吃……
那一刻,我在电话这边静静地听着,觉得那些话语特别地温暖跟动听!
一转眼,明天又是一个清明节!虽然,我依旧在远方。
可是,我知道,故乡的明天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后天则会下雨!也可以想象家人去上坟的场景!
如果可以,请珍惜每一个清明节,以及珍惜清明节背后,被赋予的特殊意义!
如果,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