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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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奋力奔跑着,飞快地穿过眼前的山野,全然顾及不到被低矮灌木划破的裙裾。慌乱间,插在鬓发上的珠钗早已不知去向,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头。嗓子着火一般干涩疼痛,但我却不敢慢下分毫,只因为无论我跑得多快,都始终无法摆脱身后追赶的脚步声。

天色昏暗,前路茫茫,这到底是哪里?

迷雾中,前方似有水流声。奔跑中未及细想,我心念刚动,脚下便是一空。

我自幼长于江边,水性极是纯熟,与几个街坊小姐妹比试的时候,我只输给过阿念。此时落水于我而言或许正是逃脱的机会。我心中窃喜,但不想手脚却完全不听使唤,毫无章法地扑腾半天,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奔波多时,留给我挣扎自救的力气所剩无几,想来只有开口呼救一个法子了,但我显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当大口大口的水灌入口鼻中为时已晚,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奇怪得很,一路暗淡的天光此时映入水中竟越来越透亮,我双眼即将合拢之时,一张男子的脸出现在眼前,英挺的脸庞发着光,揽住我腰的臂膀异常有力。

该醒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是我经常会做的梦。

我生于洛城,自小在那里长大,十八年间也从未离开过家乡,梦中的地方生平从未去过,也不知究竟是何人在后面对我穷追不舍。但在梦中心底的那种恐惧异常真实,它驱使我在毫不知情之下,不得不拼命奔逃。

但奇怪的是,我一向引以为傲的水性,竟然在梦中不见了。水中窒息和濒于死亡的感觉,让我从不怀疑置身于梦境,因为彻骨的寒凉如影随形,直到那张熟悉的脸出现。

常听人说起,梦中人是看不清脸的,而出现于我梦中的男子,面容却很清晰地记在心里。当我忍不住和阿念说起时,她很神秘地告诉我,有一种缘分叫作阴桃花,可能是前世的纠缠或是一种特殊的指引,我们才会在梦中相遇。我好像懂了,那个梦境是我前世的际遇,而水中的男子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床幔已透进来光亮,想必天已大亮了。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转头看向还在酣睡的默生。

默生的脸生得很是好看,英气的眉骨,高挺的鼻梁,若是醒着,还会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和梦中的男子毫无二致。

许是他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竟忽然睁开眼睛,愣了下神后对我笑了笑。我专注的目光未及掩饰,在默生看来也许这竟是我眼中从未流露过的情谊,因为瞬间他的脸上就现出欣喜的神情。

默生是个很体贴的丈夫。成亲三年有余,他的温情和耐心丝毫未减,全然不在意我的冷淡。其实我也很是迷惑,这么好的默生,为何却无法赶走我心中对他那一丝莫名的厌恶?这种感觉毫无缘由,似乎与生俱来,但它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第一次见他时我很是惊诧于如此的巧合。

那一日阿念的挑衅惹恼了我,她得意的样子就好像我此生都无法在水中胜过她一般。我自然要装作不服气,拉着她跃入水中比试一场。阿念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好胜,平平常常的说笑她都当真。水中看她不要命地划水,我的肚子都快笑破了。想着阿念出水后看我没动地方时的表情,定然很有趣。

阿念划远后我悄悄爬上岸,坐在一株大柳树下拧干衣襟上的水。正是晌午时分,阳光晒在湿哒哒的衣服上很是舒服惬意,我靠在树上,微迷起了眼睛。半梦半醒间,一张男子的脸晃到眼前。恍惚中我以为又回到熟悉的梦境中,但下一刻男子的声音响在耳畔,我才被彻底惊醒。

这不是梦境,这是现实,梦中人就站在眼前。

我又想起了阿念提及的阴桃花,这个当时让我嗤之以鼻的说法如今看来似乎很有些道理。

我惊在当场的同时,看男子的反应也似乎是一愣。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倒很是耐人寻味,难不成我也出现在他的梦中?或者我们所做的是同一个梦?

我不敢再多想,阿念抹着脸上的水珠朝我怒气冲冲地过来,不住地挥着拳头喊着:阿音,你给我等着……我赶紧嬉笑着迎上去,余光中男子的目光随我而动,而我心底则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厌烦。

阿念说我和默生两人实属天定的姻缘,是要生生世世做夫妻的。说这句话时,我们正躺在屋后的草地上,手里攥着刚采的野花,扑鼻的香味似乎为阿念口中的姻缘也沾染上了阵阵芬芳。我忍不住问道,就因为他出现在我梦里,我们就要做夫妻,还生生世世?

阿念鄙夷地瞥我一眼,前世他救过你命,或许当时你还未来得及报答,那今生你们做夫妻不是顺理成章吗?白娘子嫁给许仙就是为了报恩嘛。你难道要忘恩负义?

前世救命一说无法证实,那么今生报恩更不知从何说起。我只是在梦中看到了他的脸,就必须得嫁给他吗?不管谁来说这都没有道理。更何况,那张脸总让我感觉不舒服,像是从前世而来的诅咒,刻印在魂魄里。

但不得不说,冥冥中我们似乎真的有一种牵扯,斩都斩不断。

因为没过多久,他就上门提亲了。

“我说你们有缘份没错吧?”阿念挤眉弄眼对着我坏笑,看我面无表情,便用胳膊肘捅我一下。“他原来叫默生啊,听说是陈家的大少爷。阿音,你看他家世好,又生得俊,绝对是个好夫婿。喂,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啊?说话呀。”

我无话可说。默生和媒人早已看不到背影,阿念还在兴奋地喋喋不休,就像出嫁的人是她一般。默生的眉目一直浮现在我眼前,和梦中的脸不住重叠。我想从两张脸上找到不同之处,但显然是徒劳的。他们一模一样,没有一丝差别,哪怕一分一毫。默生就是从梦中走出来的那个人,我想不透前世今生的渊源,隐隐接受了阿念的宿命之说。只是不知前世的我们有何种抛不开的妄念,才能在奈何桥上饮下孟婆汤后,还留有这一段记忆,指引着今生的寻找和相遇,直到再续前缘。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就天经地义,更何况默生家境优渥,品行端正,无论如何于我都实属是一桩好姻缘。父母见我从头至尾未有微词,以为我必然是愿意的。而我也无法以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厌烦之感来推拒这门亲事,我总不能和爹娘说我看到他的脸就讨厌吧?

接下来的日子,我冷眼看着默生来我家下聘书,订婚期,送聘礼,直到一顶花轿将我娶回家。

新婚之夜,默生拉着我的手说着那日对我的一见倾心,和仿佛似曾相识的错觉。看着他的脸,我心底无论如何泛不起一丝情义。夜深了,默生吹熄过半的红烛,一缕青烟升起又缓缓散去。

陈家是洛城有名的珠宝商,默生这个少东自然每日都很忙,他陪我用过早膳后便匆匆出门。

“阿音,阿音……”阿念嫁做人妇后,竟然还是如此没规矩。口中唤着我的闺名,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转身就走。我匆匆和小丫鬟交代了一声,便被阿念强行拉走,险些踢飞了鞋子。

“阿念,我的胳膊要断了,你好歹告诉我这是要去哪儿吧!”我的气都要喘不匀了,可看阿念的架势,没一点儿要停下的意思。

“呼……呼……”显然阿念比我还累,她终于停下喘了两口气才接着道:“阿音,城西来了一位高人,据说掐指一算,便能知人前世今生……”

我像被烫了一下,用力甩脱阿念的手,但也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却又不知所措。

阿念是个急性子,抓起我的手又要拉我走,边走口中边嘟囔:"默生对你那么好,你总是防着他,还不是那个梦闹的?这下好了,让高人告诉你,看你还怎么说!”

阿念冤枉我,我并没有防着默生,只不过这些年心一直落不下来,自然也无法托付到他身上。但阿念的一番话却又忽然让我心急如焚。我脚下步履生风,几步赶上阿念,拽起她的胳膊向城西而去。阿念大惊,一句“别急,高人日落才会收摊”的话语被风吹散在我身后。

远远望见城西拱桥下支着一个卦摊,一个邋遢汉子靠着一株大树正在打瞌睡,想必此人便是阿念口中的高人。看他的生意极是冷清,我属实不知他是如何能撑到日落时才收摊的。

我和阿念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顺手敲了敲他身前的小桌。听到响动只见他一激灵坐起来,轻咳一声问道:“两位美……夫人是要问卦吗?不知是想问运势还是吉凶啊?”如此油滑之人也能叫高人?我看着阿念没吭声,但阿念显然看懂了我的眼神,掐了下我胳膊,瞪了我一眼。

“我们不问吉凶,也不问运势,”阿念翻着白眼,接着说:“先生,你来解个梦吧,如何?”

“解梦?”高人手里把玩着六枚铜钱,一本正经道:“在下最善六爻预测,解梦却不是我所长,这样吧,你们先说说,或能凭我的本事从中窥测一二也未可知!”

我看他这幅尊容,心中实在不报什么希望,但也期盼能从他口中解了心头疑惑。我尽量长话短说,在我说到水中看到一个男子后,高人盯着我好半天没有言语。我以为他是在默算,心说高人果真有点本事,手指头都不用掰,便也盯着他等他为我解梦。阿念自然和我心思一般,也盯着高人不说话。

半晌后高人眨了眨眼道:“两位夫人为何不接着往下说?只盯着在下的脸看是何道理?”

我和阿念面面相觑,咬咬牙压下了掀翻卦摊的念头。“没有接下来,就到这里,求先生一解!”高人摸着下巴的胡渣沉吟道:“这就难说了,这明显不是一个完整的梦境,实在难以从中做出推断,但能肯定的是这个男子和你必有渊源。”

高人和阿念的话如出一辙,想来这点无需质疑了。“依先生之见,是何种渊源?可与前世有关?”

高人为难道:“这个……不知,恕在下直言,前世今生终虚无缥缈,夫人何必执着于此?”

“先生不知,阿音的夫婿与梦中男子长相一般无二,这必是前世的缘分。”我拍了下阿念的手背,怪她嘴太快。阿念不满道:“阿音,我就见不得你这婆婆妈妈的性子,我们大老远来一趟,你有什么话都对先生讲了嘛,兴许便能解了这心病。”

阿念说得有道理,但我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了。

“梦中所见皆为曾经经历又被遗忘之事,你和尊夫确是有前世缘分,正所谓不相欠不相见。”

“前世他救过我,今生我们又是夫妻,如此深的缘分牵引着我们在一起,为何如今我却……我却……这么讨厌他?每次从梦中醒来看到他的脸,我都有一种惊恐和愤恨之感,但每每想到他前世是我的救命恩人,便又不由地心软。先生,您说,这究竟是何故?”

高人思索片刻,从身畔的包袱中取出一面铜镜递给我:“夫人所说的梦境不完整,而我又无法勘破这前因后果。这样吧,这面铜镜你带回家,晚上安歇时压在枕头之下,或能助你解困,到时再来此处寻我。”

默生回来得有些晚,但他还是耐心地陪我说了会话。说话的间隙,他的手探入怀中拿出一件物事道:“阿音,今日我偶得一物,你看看喜不喜欢?”默生递给我的东西细细长长,摸着像是一件首饰。解开包裹的手帕,果然里面是一支精致的珠钗。珠钗在烛光下闪着幽白的光,而我一阵莫名的心惊之下脸色想必也一样的白。默生吓了一跳,赶紧扶我躺下询问我为何忽然不舒服。我真的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一个男人拿着珠钗递给我的画面很是熟悉。

夜深了,默生早已睡熟,紧闭双目的他不见白日里的温柔,在我眼中依旧透着不可名状的邪气。我拿出高人给我的铜镜压在枕头下,慢慢合上眼睛。

书房中一片狼藉,眼前一站一跪两个人,一个怒目而视,一个头垂在胸前,做忏悔状。站立的老者面容清铄,眼底透着狠绝,沉声道:“我怜你年幼失去双亲,带你回来抚养你长大成人,把整个郑家都托付于你,还要将女儿嫁给你,你就这样以怨报德?”跪着的男子痛哭流涕,上前拽着老者衣袍抽泣着道:“义父,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我欠了赌债,他们要打断我的腿,我也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

老者狠狠扯过衣摆接着道:“账上亏的钱我不追究了,也不会报官,你与芸娘的婚事就此作罢,你走吧,就当我白养你一场,从此后你沈冲与我郑家再无瓜葛。”说完再不看沈冲一眼,拂袖而去。跪在地上的沈冲此时抬起头看着老者背影,眼中难掩怨毒之色。我仿佛置身于事外,但看到男子的面容时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因为这个人的脸,赫然便是我的丈夫默生。但他们容貌虽相同,神情却有异。默生眼神温润,而沈冲满眼阴翳。

我的眼前一暗,再回过神时竟已置身于一片火海。脚下倒着一个人,正是方才书房中的老者,只见他浑身是血,口中低喃道:“芸儿,快跑,沈冲不会放过你的,快跑……”说完身子抽搐了几下后再无声息。

我拼命地逃出火海,跑过院落,穿过大街……但无论跑得多快都能听到身后沈冲的脚步声,和他不住的呼喊威胁。我跑得迷失了方向,眼前是望不穿的山野,和挥不去的迷雾。无论我如何努力向前,也只能看到灰暗一片不是尽头的尽头。

忽然我的脚下一空,慌不择路间竟然踏入了河里。河水冰凉彻骨,还没来得及呼救瞬息间我便沉了下去,在我即将失去意识时,一个人跃入水中,揽着我的腰将我托出水面。迷迷糊糊中我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沈冲那张无比阴翳的脸,只见他拿出我逃命时跑丢的珠钗邪笑着道:“珠钗是我送你的定情物,一定会给你放到棺材里陪葬的,哈哈哈……”

在沈冲的大笑声中,我猛然睁开双眼。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天刚蒙蒙亮,默生还未醒,如今我却是再不想与之同床共枕,整理好衣衫,匆匆出门而去。失魂落魄间竟走到了城西拱桥边,算卦的高人自然不会这么早出摊,而我除此之外竟然无处可去。

桥下垂柳翠绿,我寻思着坐下来看看风景,等着高人来此好还给他借我的铜镜。不想那块干净的石头,竟然那般不稳当,我还未坐实它便连同我一起侧翻着滚落江中。奇怪得很,我竟然和梦中一样,手脚不听使唤,没扑腾几下就开始沉下去。耳中听得头顶扑通一声,一个人跃入水中,划到我身旁,轻轻地揽着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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