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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成长总是让大人一愣一愣的,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成为什么样子。

女儿从小就内向。我总是盼望她快些儿长大,早点儿懂事。

小家伙白天睡的多,晚上总是迟迟不肯睡。睡的迟不打紧,夜里还要起夜好几次,那会儿不时兴用尿不湿,我便把手放在她的小腿下,她一有动静,我就赶紧起来帮她把尿。拍着身边的女儿渐渐入睡,当一切终于再次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中,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往往要到天亮才又沉沉睡去。熬夜熬得身心俱疲,常常有发疯的感觉。我一度怀疑这家伙就是上天派来惩罚我上辈子犯下的什么过错。上班基本都是踩着点的,同事形容我走路象风一样,脚底踩了风火轮。好长一段时间我最大的心愿是女儿能一觉睡到天亮,免我半夜起床之苦。

女儿周岁前后放在外婆家照看,我一般都是趁着她玩的高兴的时候悄悄上班去。有一次我也不知抽什么疯,推车走的时候喊女儿,让她和我再见,结果她坐在婴儿的学走车里,就冲我跑过来,见我出了大门,骑车走了,她在后面大哭,外婆把大门关上,可怜的孩子扒着门缝死死不松手,直到哭得累了睡着了。等我回来,被外婆批评后我再也不敢在上班前逗她了。女儿十八个月就被送往私人幼儿园,园长是我初中同学。第一次送去的时候,她被园长抱了去,我一回头狠下心走了,背后传来她揪心的哭声。等我提前下班跑去带她,园长告诉我,我走后,女儿坐在小凳子上,抱着自己的小书包,趴在那儿哭,怎么哄都不行,一直到我去接她都没停。第二次又送去,女儿刚到门口就开始哭,但她又好像知道自己非留下不可,一边哭一边拿着自己的小书包进去了,又哭到我去接她。三周岁时,换了一家幼儿园,她也很不喜欢去,每天都要磨磨蹭蹭,零食利诱也不行,蹭到过了时间点,我不得不把她带到单位,她便开心了,她可以一个人在学校的大操场游荡,有老师和学生偶尔逗她玩。那时候我无数次告诉她,妈妈必须要上班,妈妈送你去的地方,你开开心心玩就好了呀,可是她那么小,怎么能理解呢?

女儿小时候换牙,新牙长大了,旧牙还不肯动弹,要到医院拔下来,她吓死了,好话说了一箩筐也没用,到了医院,三个大人按住她,最后在一个大人负伤的情况下才把她的旧牙给拔了。脚上扎了根刺,疼,但不让挑,眼看都要鼓脓了,才被强行去除。

女儿对兴趣班莫名的反感,不喜欢,所有都不喜欢。溜旱冰,只肯自己溜着玩,不肯和教练学。送她去跳舞,老师说她跳得很好,每一次接的时候也很开心,可是再送去上课的时候就费老大的劲,赖床、磨蹭,死活不肯去。送她去打乒乓球,她便消极怠工,教练是个大老爷们,为她学会哄小孩,可惜女儿不吃那一套。送她去画画,画了两次就再也不肯去,找一百个理由推脱。弹钢琴,到老师那儿还行,但回家练琴的时候就以作业没完成为由拒绝练习。送她和她表姐妹们一起打排球,人家练习,她拿本书坐边上看,不上场行不?我被她搞的焦头烂额,无计可施。

可是孩子总会在不经意间长大,不经意间给你惊喜。

女儿终于上小学了,入学第一天,我担心她害怕不肯去,不曾想,她自己背着小书包,很勇敢的就松了我的手走进校门去了,那一刻,我心中有说不出的欣慰。

又忽然有一天,她乐意一个人到自己的小房间睡了。半夜我不放心去看她,她一个人居然也睡得很好。

上了初中,她不用我催着赶快写作业,而是要我催着赶快睡觉了。

今年暑假,感觉她更接近成人社会。她的上牙有两颗偏内一点,主动要我带她去医院整整。牙医给出三个方案,第一是拔除四颗,然后调整所有牙的位置,最后可能出来明星效果吧。第二种是片切,第三种是用牙套矫正。女儿自己上网搜索之后,告诉我她愿意接受拔牙矫正术,而且她有同学就是拔牙矫正的。可我不答应呀,要知道拔掉的可是好好的牙呢。目前正在协商中。

她也很积极的要上补习班,英语、数学刚结束,就要我给她报物理。说是她的同学报了六门辅导课,如果她不学的话开学就考不过人家了。还想让我给她找个语文老师,我说我教不了你吗?她的理由是她想看看别人语文都学些什么。从前那么依赖妈妈的小娃娃,现在开始会吐槽我了。

前几天她开始焦虑自己的未来,我安慰她,以你现在的成绩,应该能考上高中吧,将来应该也能考个大学上上罢,然而她却不肯,煞有介事的说:“唉,考个普通的大学有什么用啊?”我暗暗惊叹,那个曾折磨得我发疯的丫头渐渐长大了,她开始与这个现实的社会更多的接触,曾经的孩子气越来越少了。

更要命的是这几天她还让我给她找位美术老师,说是将来万一文化成绩不理想,体育音乐她估计不行,高手太多,美术还能试试,说不定走个美术特长,再说不定万一考个清华美院呢,这还是当初那个不喜欢兴趣班的小孩吗?

晚上7:00到9:00,是女儿上物理课的时间,从东盐河东边的家中把她送到西盐河西边的老师家,几乎穿越了一座城,她上课我便一个人独自沿着西盐河漫步。晚上的盐河边,比白天要热闹的多,每隔一段路,就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歌友,吹拉弹唱,自娱自乐。而我却想起我妈妈给我讲的许许多多的故事,妈妈的家就在西盐河东边,妈妈的外婆家在西盐河西边,妈妈记忆中的故土满满的都是“西大盐河”,妈妈的故事里也处处有西大盐河的影子。

生命的传承大致如此吧。

女儿明年就要上高中了,我分明看到她与我渐行渐远的身影,在那转角的路口,她也将会很坚定的告诉我“不必追!”

往昔所有的辛苦都是母女的一场缘分,而这缘分是为了更好的别离,我能做的只有珍惜当下的拥有,感恩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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