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小雪十分的繁忙,晚上时时随着藤原成范练剑,白日里还要指导那些新来的舞姬,为了给六波罗大人一个惊喜,歌舞的排练都在别邸里举行,二十名舞姬也暂时安排在别邸。
虽然身心疲累,小雪的心里却是欣喜万分,总算有一点在学校的感觉了,特别是教她们每一个动作,一个手势,一个眼神的时候,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舞姬们的悟性也都不错,毕竟都是专业的舞者,短短的一个月里就似模似样了。
“小姐,时间不早了,大人就快下殿了,赶紧回去吧。”阿玉已经在那里催促了。
小雪点了点头,道:“重衡哥哥来了吗?”平时总是重衡来接她回去。阿玉正要回答,忽然回廊那里传来一声:“不是,今天我来接你。”
她寻声一看,知盛身着一件砖青色的直衣正站在那里,同色的丝绳束起一头长长的黑发,倒也有几分潇洒。很快,他也要行元服礼了吧。看到小雪的表情,知盛不由轻轻哼了一声道:“可不是我愿意的,重衡被大哥叫到他的小松山别邸去了,是他拜托我的。”
“嗯,谢谢知盛哥哥。”小雪冲他笑了笑,其实知盛有时也蛮可爱的,就是有点别扭,可能是少年的成长青春期的关系吧。
“牛车就停在外面,我在外面等你。”他的脸上忽然红了一下,匆匆的走了出去。
掀开帘子,坐进牛车时,小雪发现帘内温暖如春,熏香馥郁,兰麝氤氲,车内还放置了一个玉色绸缎镶锦圆枕和一个唐锦制的淡紫色茵褥。这个平知盛,还真挺会享受啊。
“哇,好可爱的圆枕,好漂亮啊!”小雪又忍不住嚷嚷起来。知盛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只听小雪在那里摇头晃脑学着他的口吻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平家女人的优雅怎么一成也学不到……”
“你……”知盛对她又好气又好笑,“别闹了,不然我把你赶下去。”
车行到城里大炊御门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知盛撩起左侧帘子,对旁边的侍从道:“怎么停住了?”那侍从道:“公子,对面的好像是摄政松殿的牛车,他好像要我们让道。”
知盛的脸一下子就青了,:“简直是混帐,我们平家人怎么能给他们让道。”
摄政松殿好像是藤原基房,也是朝廷里的一个大官吧,小雪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弄清这些官职的名称。
“知盛哥哥,只是让个道而已,这样谁也不让谁,要到什么时候啊。”小雪试图劝服知盛。但知盛似乎抱定了绝对不让的态度。
两方的侍从和武士们也开始起争执了,先是互相谩骂,接着推推搡搡,到后来干脆就打了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知盛似乎也没料到事情是这样的发展,脸色越来越青,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阵爆笑声,平家的几位侍从哭丧着脸跑了过来,他们头上的乌帽子竟然被对方摘了下来。小雪脸色也变了变,她也知道乌帽子被摘在当时可是奇耻大辱。
知盛气得浑身发抖,喝道:“掉头,先回去!”对方人多势众,再耗下去反而更吃亏。
一回到府邸,知盛怒气冲冲把事情一说,平家众人俱是大怒。
重衡已经按捺不住先跳了起来,怒道:“父亲大人,请让孩儿立刻带人去藤原的府里,替四哥一洗这夺帽之辱!”
他话音刚落,知盛和平家的另外几位表公子也纷纷应和。
“虽然他们欺人太甚,但是如果直接冲到他的府里恐怕遭来更多非议,父亲大人,不如我们明日派人在藤原上朝的路上拦住他的车,给他一个教训。”一向冷静的宗盛也动了气。
平清盛冷笑一下道:“我怕什么非议,藤原基房居然敢动我们平家的人,简直不把平家放在眼里。知盛,重衡,你们立刻带人闯进藤原基房的府里,把那些乌帽子全给我抢回来!”
“父亲大人,这恐怕不妥吧,如果这样做的话,只会给我们平家召来更多是非。”作为长子的重盛一向性格温厚,唯恐平家的锋芒太过锐利。
“大哥,难道我们平家就这么被人欺负吗,我咽不下这口气!”重衡在那里嚷嚷。
平清盛脸色一敛,冷冷道:“就这么决定了。”
第二天凌晨,知盛和重衡就带了大队武士直闯进藤原基房的府中,不仅抢回了乌帽子,还把当时有份闹事的侍从的发髻全给绞了,这才消了平家男人们的恶气。
只有重盛面露忧色,这样的骄横跋扈对平家实在是有害无益。正如重盛所料,闯进藤原府里的这件事情过后,殿上的公卿们和平民百姓们都颇有微词,对平家的不满也日益加深。平静的局势下开始涌动起了阵阵的暗流——
小雪准备的千手观音的舞蹈已经请时子夫人看了一次,时子夫人对舞蹈赞不绝口,也就同意了到时候在平清盛生辰那天表演。至于那舞衣,重衡和知盛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当小雪告诉他们自己也要跳时,两人都反射般的弹了起来。
“不行,不行!”这次两人象是商量好似的,异口同声的反对。
“没有关系,我会用纱蒙住脸,绝对没有人知道的,反正这次女眷们又不和你们在一起。”小雪不以为然道。
“可是,小雪穿这样的舞衣……”重衡一想到妹妹露出手臂,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酸意。
“要是让人发现,成何体统。”知盛忽然觉得心里也不是味道。
“好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们要保守这个秘密,好哥哥们,拜托了。”小雪的巧笑嫣然让两位哥哥又无奈的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