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从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从一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时时刻刻都在经历,经历着聚散重逢,经历着生离死别,直到生命结束那一刻,所有的一切才尘埃落定。
孤独,就在这聚散之间,或者生离死别之间,逐渐地产生了。
我,第一次产生孤独的感觉,大概是7岁那年,我大伯娘去世的那一次。那时,爸妈都到村里的祖堂(拜神的地方,死人入葬前摆放的地方)去守夜,家里只有我和两个姐姐。不知为何,我忽然就发烧了,弄得满头大汗,就一下子哭了。可能因为当时年纪比较小,又是大晚上的,而且心理上还很依赖父母,一发觉父母不在身边,就哭了起来,任凭姐姐们怎样安慰,我都无法停止哭声。直到我爸回来,给我吃了药,我才慢慢地停止抽泣,然后在父亲的怀抱里睡着了。
距离现在差不多20年了,这件事仍会在我脑海中盘旋,深深的刻在了脑壳上,像刻在石头上的字一样,永远不会被抹去。也许,很多人认为当时年纪这么小,父母不在身边而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并不能算是孤独。但我想说,孤独就是一种感觉,那时的我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跟后来我所感受到、了解到的孤独是十分相似的感觉。
我经常想,人为什么会感到孤独,仅仅是因为身边没有人陪伴吗?后来,在很多个黑夜中,我透过窗外,看着外面的街道,外面的房子,外面的灯光……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也很孤独。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灯光只是灯光,建筑只是建筑,红绿灯只是红绿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只是孤独地存在着。当人们不需要它们时,当夜深人静时,你仿佛看到它们的悲伤,你才发现它们在白天曾经存在过。当你一个人在夜里行走时,你才发现它们的孤独,它们有多么需要人来陪伴。你才发现,原来这里有一个红绿灯,这里有一盏美丽的街灯,这里的建筑多么雄伟等等。你才发现,当人们渐渐睡去的时候,这个世界多么孤独,甚至比我们本身还要孤独。
人在餐桌上聚餐,离开时依依不舍,却没有向餐桌说一身再见,它们也陪伴在你身边,听你说故事,陪你哭泣,为你高兴。但是,你们从来没有向它们表示过不舍。我觉得,世界是有感情的,世界上的每一件事物都有感情的。当我们离开它们的时候,我们有没有想过它们的感受,有没有想到它们也会感到孤独。
我是一位比较念旧的人,家里很多小时候玩过的东西,我都不舍得丢弃。我妈常抱怨我,还不丢掉这些东西,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了。可是,我还是很不舍,因为它们陪伴了我很久很久,已经产生了感情。只是有些时候,真的迫于无奈,我才会依依不舍地丢掉一些陪伴多年的东西。
最近,因为家里的房子装修,很多小时候玩过的东西都已经丢掉了,甚至有一些东西我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一直收藏至今,但我却一点也没有记忆了。我想,这么多年,它一定很孤独吧,主人都已经不记得它了,它仍守候在这里,不离不弃,直到被抛弃,丢到垃圾堆里。
人,因为生离死别而孤独;世界,因为什么而孤独呢?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它的孤独一定与我们人类的孤独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