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异常安静,但很明显大家都悄悄地离周围的人远了点,眼睛都在骨碌地转着,唯恐旁边的家伙就是厉鬼附身之人。
我不敢再坐车窗旁,就在胖阿姨旁边的过道上坐了下来,她一直在念经,已经不限于南无阿弥陀佛了,但我不熟经文,也不知道念得是啥。旁边是晕厥了的澜湖,曾经阿勇也是坐在我现在这个位置,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只觉得屁股发凉。老道说有鬼物混了进来,我不知道其他人有什么感觉,反正我只看到门一开一关,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溜进来。不过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大家也不怎么质疑老道的权威。
“道士我今年52了,14岁起跟随师父学艺,19岁独自走南闯北,至今已经33年。”摊在椅子上的老道,不再翻看笔记,却突然自我介绍起来:“过往时代,人口稀薄兼之连年战乱,格局主阴,鬼祟魔物容易跨界作乱。即使到了我师傅那年头,走几村驱一邪实属常事,但传出去都当是封建迷信,老一辈人迷信,求神拜佛,其实不少人是不相信有鬼的,倒是什么托梦之类的信的比较多。”
“那么说……这个世界上真有鬼?”
刘妈妈颤着声音问道,一旁的黑汉子“嗻”了一声,显然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多余。倒是张老头接过话来:“先不说谋财,就算是害命,也无须如此周折。在座的都是普通市民而已,如果今晚真是人为作局,图些什么呢?”
这个逻辑其实大家都明白,只是心理使然,我知道刘妈妈并非不信,从开始她制止女儿说出车子在兜圈就知道,她应该也是相信的,现在只是在极度恐惧下寻求心理安慰的行为罢了。
“开始我并没有与大家细说,只因说了估计你们也是不信的。而且我道行有限,对自己的猜测也不是很有信心。同时,我也怕说了引起大家恐慌,人的阳气强弱和精气神有关,所以大家要镇定,不要再做出怪异的举动了。“
“都混了个猛鬼进来了,还怎么镇定得了!“车子里最浮躁的估计就是姓管的黑汉子。从事发到现在,他就一直陷在恐慌之中,完全不似他表现的那般彪悍凶狠,一对毒蛇眼从刚刚开始就不断地在各人身上扫过,应该是在寻找谁被恶鬼附身了,我估计是他以往肯定遇到过鬼鬼怪怪的东西,所以最为害怕。
“是啊,道长你想想办法嘛,否则我怎么安心的下。“
乘客中年纪最轻的除了昏厥过去的澜湖外,就数眼镜姑娘了。一般女孩子家遇到这种事,没几个不崩溃哭泣得,或许是因为年少创业,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表现得很镇定,让腿还在抖着的我十分汗颜。
“对啊,道长,你们不是有那个什么法术开眼吗?“李月邦也凑头问道。
难得一直苦瓜脸的老道也露了一丝笑容:“你那是电影小说看多了。我们是看不到鬼魂的,所谓的看只是一个形容罢了。更准确来说,应该是感觉到,然后这个感觉根据个人的想象在脑里形成不同的画面而已。”老道顿了顿,轻叹一声:“到了我这一代,改革开放后人口急速增长,死的人少了,阴阳分离,故此我对古法就失了兴趣,心思全放在了走江湖混饭吃的小手艺上了。“
老道的脸又阴沉了下来,大家都在等老道下文时,老道却是叹了句:“报应使然。“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这个……冲虚道长……如果你也没办法了,那我们怎么办?“复姓申屠的大叔时不时搓着手,国字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这时候我却留意到,和大家成鲜明对比的是乘务岳阿姨,这齐肩短发的中年妇女至始至终都没吭过几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大家你一声我一声的她都没插上一句。
“我们没有什么真气之类的,更加没有啥法力。但两次血符后,有很多原本能感觉到的东西,都感觉不到了。“老道摇了摇头”我也无法解释是什么原因,但现在我和你们差不了多少了,先静观其变吧。等我缓缓看有所恢复不,我再找找办法。“老道语毕,又自嘲了一句“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老道继续翻笔记本,延木和尚盘起腿念起经来,别看老道说他邪秽不侵,我估计他自己都不信,他的腿时不时在抖,还不如我旁边的胖阿姨,拿着念珠念得是越来越安稳。大家又沉静了下来,有鬼祟混进车厢一事竟似被遗忘了似得,大家不再提起。刚刚大家都在互相扫瞄,生怕不如此做就是被恶鬼附身,但看了一会,觉得看谁谁都不像,又因为没发生什么特别怪异的事情,大家慢慢地不再相互观察,多数是低头沉思。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精神开始有些恍惚起来,因为神经一直一下绷紧一下放松的,精神特别疲惫,情不自禁地有些犯困。但老道的话我还言犹在耳,现在我还觉得右臂有些发凉,所以就强打着精神没有入睡,就这么保持着瞌睡般迷迷糊糊的状态,直到突然而来的一声撞击声音。
“嘭——!”的一声,大巴车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发出了一下闷响,在这种安静死寂的诡异环境里,这么一下无疑是旱地惊雷,我睡意全消,整个人一震就惊醒过来。然后“啪!”的一声,右边车窗突然被一个巴掌拍上去,然后那黑乎乎的手掌下滑,借着微弱的过道灯光,留下了一个血掌印在上面,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