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与虚无:现代人的精神危机——《天道》06

这一讲,我们继续上一讲中Z女士的话题。【参见文章《堕落的爱:都说结婚让人成熟,可怎么唯独让我沉沦?——《天道》05》】

前文回顾:

简要回顾一下Z女士的情况:

Z女士想嫁个上海人,于是努力相亲恋爱,但一直未能达成心愿,中途还堕胎一次。之后决定退而求其次,回县城相亲,却也是屡屡受挫。最后再次回到上海,但她越发觉得自己的人生路越走越窄,心中不仅有诸多怨念,甚至还有了轻生的念头。

当我们设身处地的站在Z女士的角度来看,你甚至觉得她走的每一步都有她自己的道理。一个女孩子,想让自己嫁的好一点有错吗?没错。没能嫁的好一点,那退而求其次(回县城)有错吗?没错。城市套路深,农村路更滑。认清这一点后,再次回到城市有错吗?没错。

站在Z女士人生的每一个具体节点来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没错呀!但是,她怎么就感受到如此的不平与怨恨呢?按她的说法,怎么就自己受欺负,受诋毁呢?Z女士的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呢?

或许有人说,Z女士眼高于物,但这纯粹是事后诸葛亮的说辞。追求不成功是眼高于物,追求成功就是理所当然?事实上,我们往往并不清楚自己什么能追求什么不能追求,不是吗?因此,我们总得先追求追求试试,不是吗?而这一试,往往就成了我们的人生和命运,不是吗?

这也是我们很多人可能会指责Z女士,但是却没能考虑到的点:你怎么知道,她在追求自己不该追求的东西呢?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烫不烫手,拿不拿得住呢?

假使你能移情进入Z女士的处境,我想你一定能体会到一种荒诞感和虚无感。那是一种虽然怨恨交加,哭笑不得,但却又不知为何的感觉。整个人,如同被抛进一片无边无际的迷雾森林之中,进退失据。连呼入的每一口空气,所带来的都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或许,你一时进入不了状态,没关系,我们先换个话题。

荒诞:

加缪的《西西弗神话》中有这样一段关于荒谬的描述:在一个突然被剥夺了幻觉和光明的宇宙中,人就感到自己是个局外人。这种放逐无可救药,因为人被剥夺了对故乡的回忆和对乐土的希望。这种人和生活的分离,演员和布景的分离,正是荒诞感。

事实上,Z女士最容易生出这样的荒诞感来,最能对“人和生活的分离,演员和布景的分离”感同身受。一方面,常年在大都市生活的她早已无法认同家里父母亲戚们的生活方式和行为习惯;另一方面,她内心深处依然受着传统观念的影响——干的好,不如嫁的好——所以她的人生轨迹中,是以相亲恋爱为主线。

于是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Z女士秉持着传统的观念,去追逐大都市的生活。受挫后,又带着大都市的行为习惯和思维方式回到传统社会去相亲——是的呀,我退而求其次还不行吗——不行,在传统社会,一个32岁的女人确实没有什么市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注定到哪都格格不入,到哪都处处碰壁。她脱离了她的生活,正如,演员不在舞台上表演一般。

所以我说,站在Z女士的角度来看,她的行为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演员和布景总是错配,她与生活总是擦肩而过。但这可不是Z女士一个人的生存处境,而是我们现代人的普遍生存境遇——荒诞——人与生活分离,演员与布景分离。而与荒诞相伴而生的则是一种深深的虚无感,一切都变得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和价值,人生连怎么过都成了问题。而这正是Z女士怨恨和产生轻生念头的根源。我将其称之为“精神危机”。

阿拉伯世界有句谚语,一个人与其说像他的父亲,莫如说更像他的时代。

当我们还在与自己的原生家庭纠缠不休的时候,我们或许忘了,我们所身处的时代,才是我们家庭的原生家庭。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中国改革开放也就才40年时间。之前我们在计划经济的模式下,虽然效率低下,大家普遍都穷,但是这样的社会超级稳定。一个人可以在单位里,待一辈子。一个农民在土地上也可以待一辈子。后来改革开放,很多国有企业关门,大量工人下岗,不得不在全新的市场经济体制下自谋生路。

而历史从来就不是脉脉温情的牧歌。这样巨大的转变,绝非轻而易举就能过渡。市场经济虽然高效,但是也必然压力大竞争激烈。另外,接受全新的市场经济,就需要相应配套的思想和价值观念:崇山独立,提倡个人奋斗,对自己负责,自力更生。

因此,这样的转变难免会让大量的人感到迷茫和困惑。至少我们的父母就没能转变。很多70/80/90乃至00后也并没能认清这一基本现实。这也是他们无论在职场还是在婚姻家庭中感到困惑的根源。更准确地说,是人的观念与环境的分离。观念还停留在过去的时代,但是却身处当代。当然,更多的人是夹在中间地带。

至于这个现象,《天道》中也有涉及,就不再做过多延伸。

荒诞世界的生存:

假使,我们承认这个世界是荒诞的,那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在荒诞的世界里生存?又如何应对这种荒诞?

1、轻生自杀。

不行,这显然是太负面了。

2、信上帝,拜佛祖。

好像临时这么干,也没什么大的作用。

3、学习西西弗。

这个西西弗希腊神话的的人物,因为犯了错而不得不接受一种永恒的惩罚:每天都要把一块巨石从山脚推向山顶,然而当他把巨石推到山顶时,巨石又会落到山脚。于是,到了第二天,他还要重复昨天的工作,照常将巨石推上去。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无止境。看到这个人物有没有点熟悉?咱们在月亮上砍桂花树的吴刚,就是中国版的西西弗。

加缪在他的《西西弗神话》里重新解读了西西弗,强调虽然西西弗明明对命运无能为力,却偏偏还要在每一天都一丝不苟地反抗命运。他用勇气对抗荒诞,认真在每一天的徒劳和失败中体验幸福。就算知道自己是个输家,也得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输也要输的体面。

不过,你也不要当真。我们很多人都无法真正欣赏西西弗这种精神。另外,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的伟大思想家要么悲观,要么倾向于反动,然而现实是,这个世界总是由乐观的人来推动的。因此,我们还有方案4。

4、重做计划

其实关于世界是荒诞的,还有另外一种表达,即,你有你的打算,但这个世界另有安排。世界荒诞的本质是,我们没能理解世界对我们的要求,而只是一味停留在自己的观念世界里,并试图让世界按照我们的观念来运行。

但好在,观念世界并非铁板一块。正如Z女士进入都市后不也开始沾染上都市的习气了吗?只是她进化的还不够彻底罢了。这就说明,一切皆有可能。完成自我观念的革命,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另外,你要知道,那些伟大的思想家,他们的长处在于洞察世界的真相。但是,他们并不擅长改造自我,改造世界。或者说,他们往往总是现实世界的失败者。既然如此,我们读他们的书,就得要小心。一方面,我们需要借助他们的眼睛来认清这个世界,但与此同时,我们也要谨防被他们消极的态度所影响和左右。

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这句话的另外一层含义是,世界是属于乐观的人的。

之于如何重做计划,我在之前的文章《面对如此复杂的世界,我该以什么样的姿势来应对?》中详细讨论过这个问题,这里就不再赘述了。下一讲,我将以另外一位女性的“婚姻越狱”,来描述她是如何对抗这荒诞的世界的。

最后,假如你有如Z女士的相似处境,我建议你阅读《请善待你那漫无目的的游荡人生——《婚姻情感通识课~番外03》》。这篇文章里,我讲解了迷茫和困惑之于人生的重要意义。不要排斥,不要抵触,接纳它,给自己一些勇气去度过它,最后你会发现,迷茫是我们观念发生改变的绝佳时机。

小结:

简单总结一下这一讲的内容。

1、所谓荒诞,即人与生活的分离,观念与现实的脱节,演员与布景的错配。

2、荒诞,是我们现代人最基本的现实处境。毕竟,观念的转变总是迟滞于时代的改变。一个人与其说像他的父亲,莫如说像他的时代。

3、破解荒诞,即,重新制定计划,调整自己的观念。在这个过程中,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内心自恰,请善待那漫无目的毫无意义的人生。

今天就到这里吧!

参考文章:

1、《堕落的爱:都说结婚让人成熟,可怎么唯独让我沉沦?——《天道》05

2、《爱的陷阱:给予之爱VS需求之爱——《天道》04

3、《教科书级别的答案:如何面对伴侣之间必然存在的分歧——《天道》03

4、《爱上一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下)——《天道》02

5、《爱上一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上)——《天道》01

6、《婚姻情感类问题所折射出当代人生存的普遍困境以及我们的突围方式

冥想时刻:

告诉我,我会死在哪。我保证自己永远都不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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