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中,先生与人有约,一早出门自在快活去了。午后,见秋光可爱,游说稚子出门。娃儿起初不愿意,宁可宅于家中把玩手机,我便拿他常常念叨20路公交车做诱饵,儿子高兴地跟我出门了。我们商量坐到终点站。一路上,儿子忙着观察公交车的仪表设备,我隔着车窗望秋山秋江,母子各得其所。半途接到先生电话,言其已经归家不见我们很是惦记,我说会早回。待我们兴尽到了家,先生却合衣卧床会周公去了。四点半钟,他的手机闹铃乱响,他也不觉,还是我们叫醒了他。醒后却说晚饭定好在外面用,然后他就整理衣服出门了。
我怏怏蹩进厨房弄汤水蔬食。锅里还有早间白米饭小半碗,我添了若干在早市购的新秋小米,又扔了一把枸杞,加水煮粥。阳台还有早前剩的豆腐半块,用钝刀切小块,以油烹,待其色呈金黄捞入白瓷盘,另取琉璃碗倒三合油,备蘸食。复取里脊肉,剖为小条,爆炒后,加以阳明油豆,炖以中火,观豆角色转青碧,加以糖盐十三香少许,加水又炖,待汤汁尽,浇海鲜酱油勺许,熄火起锅。我一向拙于灶间事,今天炖豆角,色虽差强人意,而滋味却近于平生至境。
儿子向来淘气,单单在吃饭时执念食无声息的训条,今天的晚饭却大啖大嚼起来,有声响也不顾了。又看到桌子上还有从前剩下的小半瓶红酒,想着打扫倒也好,倾出来,刚好一杯。这一餐饭,我和娃吃得都很香甜,竟有点吃撑了。
饭后,和儿子在客厅做游戏,两个人作火车奔波往复,都跑出了微汗。坐着歇息时,忽然想起晋人张季鹰事,季鹰见秋风起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叹“人生贵得适志”而弃官归乡。我当然没有名爵之累,只是适志这二字有些感慨。
适志者,纵情畅意也。据我笨想,寻常人想入此境界,调伏自心特别重要。佛教里说,有情皆苦。众生一辈子所做的事大抵不过离苦得乐罢了。就象我看了一天孩子,本来盼着先生晚饭主灶的,结果没成。等先生出门,自己迈进厨房时,可谓怏怏其表忿忿其里,但要在情绪上多做纠缠也没有意义,索兴丢开抱怨的念头,专心劳作,俟劳作毕,恍觉自己已经从劳作里获得了满足和乐趣。
生活里类似的情形常见,而我们,如果想适意,重要的不是向外攀比他人,而是向内省审察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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