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离于教育的三界》之19.麻坛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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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麻将,在这个村子里是蔚然成风的。

这里的人,收入都不高,房子也都很破旧,但是就是好个赌。每天上午贩鱼卖虾,下午和晚上几乎就是打麻将了。有些人的全部家当就是几千元钱,但是能揣着这几千块钱赌博。

虽说没钱,但是却是懒癌晚期。打点小牌,买点小菜,喝点小酒,这基本上就是这个村子的常态。打麻将,几乎是男女老少都会的一门手艺。

梦轩四年级班上有个女孩子叫浦韵,爸爸贩卖水产,妈妈在厂里上班,夫妻俩基本上天天泡在麻将桌上。据说两个人的水平都比较高,一下午能轻轻松松赢个一个月的生活费,是远近闻名的麻神夫妻。有一天,妈妈在打麻将,四年级的女儿就在旁边观战,妈妈抓了一张牌,思考了下,准备打出一张牌。女儿就在旁边嘀咕了:“天天打、天天打,一点都不见长进。”妈妈转过头来瞪了女儿一眼,浦韵说:“看什么看?打这张不亏了眼吗?”妈妈定了定神,乖乖听女儿的话换了一张牌。此事成为美谈。

更多的却是灰色的记忆。马师娘的两个妹妹也都嫁在了这个村子,大妹妹生了个女儿,二妹妹也生了个女儿。只是,二妹妹先前其实是有一个男孩儿的,5岁那年的正月初五,三家人在马老师家聚会,兄弟父母也从老家赶来团圆,午饭后,大家就张罗着娱乐,男男女女凑了两套班子打牌。一下午兴尽张罗着准备吃晚饭,才想起了那孩子。可怜那孩子已经溺毙在学校门口的那条小河里,那条河的河水也就不过50厘米深,如果发现及时,是不可能淹死人的,可是……

都说牌品如人品。学校里牌品最差的莫如王校长,赢了哈哈大笑,输了便开始找茬,轻一点打铃上课,重一点便要检查备课笔记、作业什么的,其他老师都是经常换着年级教的,而他只要拿着他的一年级数学的教案就可以了。孙兴的水平最高,除了在学校打,在外边也是经常打的,用他的话说,学校就是练手,陪大家玩玩,外战才是最重要的。孙兴打牌就是打牌,就是赌的性质,上了桌六亲不认,毫不留情,不论赢多少,都会收,哪怕是5块钱,也一定会找他95,尤其是王校长的,输了也没话说,二话不说掏钱。马老师老实,牌技一般,虽然节俭,但输了钱却一声不吭,倒是马师娘咋呼,所以,基本上马老师的位置一般都是马师娘占了去的,偶尔也就马老师打了几牌,马师娘一骂,马老师说一句“你打得好你来”,就任劳任怨地到地里干活儿去了。马师娘的性格泼辣,有点老辣椒的味道,一点就爆,打牌也是咋咋唬唬的,赢了笑、输了跳,输惨了能起来搬桌子,挪一挪位置、上个厕所呀,做点法试图改牌运。牌品最好的莫如冯若兰,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一言不发,就是掏钱、掏钱、再掏钱。梦轩一般是替补,人不够就凑个班子,正常情况下在旁边观战。偶尔看到冯若兰输惨了,就会提出来入股,或者帮冯若兰代牌。换人如换刀,运气好的时候,能迅速盘本。这个时候,孙兴不作声,王校长的脸会憋得通红,马师娘直来直去,就会直接说。不过,由于大家对王校长都不太满意,所以打牌时,也经常连起手来故意针对他,以释放平时对他的不满。

“别动,碰!”这不,王校长抓了张合适的牌刚插进去,坐在对面的孙兴来了一句,王校长赶紧换了一张拿出来。“不是这张,是这张!”马师娘按住王校长的手。王校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冯若兰,若兰不语,梦轩无声,只好乖乖地把抓的牌放了回去,“下次要碰快一点!”“人家才打下来的呢,我想都没想,早就等着碰了。你抓牌慢一点!实在不行,抓了不要插进去。”孙兴可不管他这一套。

“哎、哎,别动!”刚起牌,王校长补花,孙兴突然又叫到:“相公,封牌!”相公就是牌多抓了或者少抓了,按照规矩就要封牌,抓一张打一张。虽说这是打牌的规矩,但一般大家也都不计较,毕竟是同事朋友之间玩玩而已。可是孙兴顶真,尤其是跟王校长顶真。“看错了,把小鸡当成花了而已,我退一张。”“不行!小鸡怎么可能是花呢?你说你抓的三万,我还说是七万呢。我要是补到七万,我直听!封牌!”王校长无奈,拔出一根红梅,也不发给孙兴和其他人,自己点上,狠狠地抽了一口。

整个牌局的空气就变得凝固起来,大家都一言不发闷头打牌。“哈,直听杠开五饼!”突然,王校长开心地大笑,“给钱、给钱!”梦轩一看,果然王校长的牌顺的整整齐齐地倒在那儿。“不忙、不忙。”又是孙兴:“你一共几个花?”“四个呀,又有两张回扣。”“四个花都一起补的吗?”“是呀。最后两张先抓了个四饼,又杠了个五饼,不是杠开吗?”“这怎么能算直听杠开呢?谁能保证你最后一张抓的是五饼呢?怎么不是四饼或者是六饼呢?”“可它明明就是五饼呀!”“就算是那也不行,除非你开始补的是三张花,报直听,然后再杠最后一张花,那就是直听杠开。否则,你最多是抽一张五饼,直听。这才是上规矩!”孙兴说。“有道理。”马师娘确认,旁边几个观战的家长也点点头。“好,我就打五饼直听,我倒不相信了!”王校长咬了咬牙。“你确定是打五饼直听吗?”孙兴追问。“是!”“那就好办了,天使!”孙兴不慌不忙,出示了自己手中的三张五饼。“天使”是“天然死亡”的简称,就是一听胡就没有了。众人哈哈大笑,王校长的脸早就成了酱紫色。

一个下午下来,王校长输了两百多,吃晚饭时也是一言不发,众人谈笑风生,也不搭理他。

“明天上午,每个人把自己的教案拿给我看一下。”果然,王校长是要发泄的。

“哦。”冯若兰应了声,冯若兰工作很认真,肯定写好了,不会有问题,梦轩住在学校也早就写好了。马老师没作声,估计晚上得补一会了。

孙兴却是不慌不忙:“要查教案呀,可以。不过,你的教案谁查?马老师?”

“我的教案写好了,明天你们可以看。我这学期的都备完了。”王校长胸有成竹。

“嗯,校长就是校长,牛!”孙兴也很淡定,“马老师明天你看看王校长的教案呀,一定要和去年的一起对照着看。”

“你!”

梦轩知道,查教案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因为,王校长年年都教一年级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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