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佛罗丹村,童年的丹村也就是现在的老丹村,记忆中村里除了低矮的瓦房,就是一棵棵的酸梅树。在物质极度匮泛的年代,酸梅树可谓承载着太多的美好回忆。
一年到头,几乎都有吃到有关它的产品。春天,刚长出嫩芽,我们这些小不腊子就按耐不住,等不到它开花结果,开始撸嫩芽下来,来不及洗,抓把细盐揉搓起来,等到变成软不啦几了,就可以吃了,呵呵,往嘴里塞进一棷,咸酸中带着淡淡的清甜,味道还是挺不错!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从嫩芽开始吃老芽,这时候都变成叶子了,口感差了好多,只剩下酸涩味,基本不能吃了,不过,别急,接下来好日子要来了。随着树叶的茂盛,慢慢地,酸梅花长出来了,仰起脖子,眯着眼睛,透过阳光直射,依希能看到绿色的树叶间隐藏着一朵朵黄色的小花,这时候的我们,心里的那股兴奋又被撩起。
等到繁花似绵般的织满枝头,也就是我们的狂欢节了,伙伴们会如法炮制,像腌制酸梅嫩芽那样的吃酸梅花。要说酸梅嫩芽和酸梅花味道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酸梅花更多了一些甜味,少了一点酸味。
树底下常常传出小伙伴们玩耍的嘻闹声,地上也是满地黄花。满口吃黄花的日子就这样快乐的流逝,吃着吃着,酸梅花没一开始那样好吃了,水份没那么足,也没那么清甜,可就在这时,惊喜也会不期来临,细心一点,你会发现,红黄小花下面会冒出一个小小的酸梅,准确的说,这时候的酸梅还没有长出豆形,只是小小的一根,淡绿色的,小伙伴们心中消有失落的心情又多了些许期盼,期盼着我们的主角的出现---是的,那就是酸梅豆。
当繁花逐渐谢去,取而代之的就是一树绿色,这时的酸梅豆颜色和树叶子是一样的,长的不大,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没有花吃的日子,小伙伴们数着手指头,等着,不出十天半月,小酸梅豆慢慢的现出豆形,大小也有筷子头那样粗了,对的,开始行动---吃酸梅!
酸梅的吃法和前面稍有相同,就是可以用细盐蘸着吃,但更美妙的吃法,是用虾酱蘸着吃,啊,那味道,堪称人间美味!吃酸梅的日子相对比吃嫩芽和酸梅花的长得多。奶奶总是劝告我们,要等酸梅长熟了再吃,要不太浪费了,但贪吃的孩子们总是按耐不住,总能在奶奶看不到的时候把正事给办了。小伙伴们可以从幼年酸梅吃到青年酸梅,再吃到中年、老年酸梅。小的酸梅一开始酸味没那么浓,随着个头的不断长大,豆形明显,大小也有手指般大,这时是中青年酸梅,酸度提升,里面也长出一粒粒的酸梅籽,再慢慢长,就长成中年酸梅了,个头基本成形,但这时的酸度也是达到顶峰,真正的酸掉牙。小伙伴们并非有保护牙齿的意识,只是受不了那个酸度,只好耐心等待。
吃老年酸梅,也就是真正成熟了的酸梅是小伙伴们的终极目标。在酸梅成熟之前,爷爷奶奶对它的管理不多,但等待酸梅成熟的这段他们管的就不一样了,在开摘日子没到来之前,谁都不能擅自行动。小伙伴们对着被沉甸甸的果实压弯枝条的酸梅树欲罢不能,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学,其余的时间都不请自来汇聚在树底下,看着,等着,看看偶尔一阵清风吹过,能否掉下一两个来。有时也讲点故事打发点时间,但讲着讲着,脖子会不由仰起,看看,嘴巴随之巴喳一下,把口水咽进去,听故事的小伙伴也会附随。呵呵,大家都心知肚明,心思都在上面呢!
好吧,好日子终于来了!艳阳高照,吃过早饭,爷爷一声令下,大人拿着长长的杆子,小伙伴们抬着竹筐蜂涌来到酸梅树下,先巡视一遍,看那边的更熟,更多,就从那边先下手,当杆子抬起,随之会有铺天盖地的酸梅掉下来,伙伴们总是等不及杆子停下来,争先恐后冲过去,抢啊,捡啊,不一会,每个人的衣服袋里都塞满,手里也有,有的人,一边捡,一边吃,这时,如有人从我家边上的村大道上经过,也会停下来捡,爷爷奶奶也不会说什么,见者有份,你捡到了就是你的,呵呵,不过纯朴的村民都知道,就便路过捡,也不会捡太多。
成熟的酸梅豆外壳是褐色,易碎,且里面的酸梅肉和外壳也基本脱离。手指轻轻用力,剥开外壳,很快就看到如同咖啡色一样的酸梅肉,对,万千的思念就是它,小心的把酸梅肉往嘴里送,先咬一小口,呵,就是这个味,甜甜的、糯糯的,当然,还有点酸,不过这时候的酸如同陈年老酒,已经没有当初的热烈,而是温和了许多,有了这点酸,前面的甜更是爽口,真正的甜而不腻!
是的,没错,酸梅肉里面硬硬的一粒粒的就是酸梅籽,黑褐色,扁圆形,还带着光泽。常常,小伙伴们吃完酸梅,舍不得把酸梅籽丢了,收聚起来,当作自己的游戏本钱,有点像玩小石子游戏的玩法,就这样,也可以玩得忘记了时光,忘记了回家吃晚饭,直到被妈妈找到,才恋恋不舍作别同伴,同时,在回家的路上得把酸梅籽找个别的小伙伴发现不了的地方,挖个小坑埋好,以备下次使用。当然,酸梅籽那么小,那么滑,总有意外的时间吧,你说对了,偶尔,吃的急时,会不小心把酸梅籽也吞进肚里,这时很着急,赶紧回家找妈妈,因为小伙伴们已经听过太多的关于吃了酸梅籽第二天会从头上长出酸梅树的说法,看着一脸急苦样,妈妈只好安慰说,孩子,没事,下次少吃点就好。虽然还有点小忐忑,因为第二天结果才见分晓,但有了妈妈的安慰,心里会舒坦许多。
成熟的酸梅吃时基本不用配上任何东西就很可口,一时吃不完的酸梅,大人会一个个剥开外壳,聚中起来用细盐腌好,存起来,一小坛子,在不是酸梅季节时,孩子们会趁着大人不注意时偷偷溜到坛边,打开盖子,伸着小手勾出一小块,往嘴里送,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溜出家门找伙伴玩去。大热天时,口渴了,妈妈会用筷子挑出少许泡开水喝,呵呵,那个味道,比现在的任何解渴饮料都来得清爽而又经济,真正的绿色食品。有时,妈妈在煮海鱼汤时也会放进一些,味道独特,有了它,鱼汤更鲜香了!
一年四季,我的童年就这样,在从吃着酸梅嫩芽到酸梅豆的过程轮回中度过,直到父亲工作调动,举家迁到城里,我也基本结束了我的童年,结束了我吃酸梅的快乐时光。多年以后,定居S城,在市场上也很难再觅得它的身影,直到有一天,惊喜的发现超市里的进口水果架里看到了它,不过它的名字叫“罗望果”,产地越南,价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