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爸爸突然打电话,说让我请假现在赶紧坐高铁回去,外公不行了。
外公癌症晚期,我看着他一点点消瘦,眼神一点一点变浑浊,神志越来越不清楚,最后一次神志清楚的时候,他看到我突然忍不住哭,说再也见不到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
太痛苦了。癌症比死亡更痛苦的是疼痛。我不知道癌痛有多痛,每天夜里就只有自己默默忍受却没有办法,我不敢去想象。更痛苦的是,神志清楚地知道情况只会越来越坏,再也好不起来了,这会是怎样一种绝望,要怎样宽慰自己才能度过这么艰难的时光。
后来我渐渐不敢看他,因为我看着那双眼镜就会不自觉地代入自己,我觉得如果是我,我真的很希望通过安乐死法案。在很久之前我看到《人间果实》那部纪录片,记录一对年近百岁的老人的日常生活,拍摄过程中,那位老爷爷在睡梦中去世了,前几天还骑着自行车去买菜,我当时哭得稀里哗啦,当时xf安慰我说,其实这是很幸福的。我说那留下老太太一个人多孤单啊。我现在明白,睡梦中不知不觉地离世真的幸福,没有知觉,没有痛苦。亲人只是伤心生活中少了一个所爱之人,而不需要为所爱之人经受的痛苦而伤心。前段时间琼瑶阿姨自杀我也是很理解她的,与其被病痛缠绕,不如同归于尽。
但这件事就要真的发生的时候,我还是止不住心痛,我还记得爷爷牵着我的手,送我去上学,接我放学。给我烧我喜欢吃的菜。
或许,很多人们觉得很重要的事情,都没那么重要。活着,健康地活着,幸福地活着,人生不需要什么意义。
可是,人类什么时候能治愈癌症啊。
于回家的高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