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ᅵ夏与至
01
6月初小末答完辩，就疯狂和同学地拍了好多毕业照，照片里有搞怪逗趣的，有文艺清新的，还有刻意凹出奇葩造型的，无论哪一张看起来都很不错，总而言之就是千奇百怪，乐趣盎然。
虽然每一张毕业照都不一样，但一样的是每张毕业照里的小末都非常自然地露出了笑脸，就像一朵盛开在夏日阳光下的向日葵。
我为她点了赞，并给她送上了最真诚的祝福：“小末，毕业快乐哦！”
小末和我聊了起来，谈及毕业，她说着说着就突然伤感起来，我问她怎么了。
“难道你顺利毕业了还不好吗？还是你对未来有些恐惧？”
小末说：“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有点不舍和遗憾……大学四年，就这么匆匆而过，感觉自己还有多好地方没有去，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好多人没有见，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说……可是，也就只能这样了……”
她叹了口气，“一眨眼，我已经不再是十七八岁的自己了，我长大了，毕业了，青春好像也快结束了……就是会莫名地感伤，觉得自己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一样……”
关于毕业的愁绪和感伤，又岂是一两句简单的话就能说得清楚的？
可是我理解小末，我懂得她的倔强和固执，也懂得她那张笑脸背后隐藏起来的悲伤。
02
小末为毕业难过不舍，为告别感伤落泪，也为没办法再见到自己喜欢的人而感到遗憾。
身为小末的朋友，我一直都知道小末有一个不敢光明正大说出来的暗恋对象，那个人是和她同一个专业但不同班的男生，索性就叫他Y吧。
Y长得高高大大的，浓眉大眼，特别耐看，远远看着有点像打了8折的彭于晏，天生一股明星气质，大一那会儿就毫无疑问地被同学们公认为系草了。
学校里明恋暗恋Y的人很多，这大概可以理解为颜值爆表的男生很有吸引力，容易让人一见钟情，其他男生也就罢了，更何况是Y这种远远看去有些像彭于晏的男生呢。
不幸的是，小末仅仅只是那一群明恋暗恋着Y的女生们中的一个，而且还是那么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平凡至极的存在。
曾经的小末非常自卑，高中时期走在路上都是低着头的，说话也特别小声，近似于蚊子叫，正如张爱玲所描写的那样，“卑微到尘埃里”。
到了大学之后，小末总算改变了一些，开始敢挺胸抬头，也开始敢大声说话了，只是不够自信的她在面对Y时依旧会小心翼翼的，一不留神就被打回原形，露出浓重的怯懦与自卑。
我曾经怀着好意和她说：“其实你并不糟糕，你也很好啊，别那么不自信，如果你真的喜欢Y就去告白吧，藏着掖着算什么回事啊。”
小末只是苦苦地笑笑，一直犹豫着，没敢做出决定。
03
很多时候，她就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浑身闪光的Y，看着他和兄弟们在操场上打着篮球，挥汗如雨，看着他被一群尖叫的女生包围，手里拿着的都是女生们塞给他的矿泉水和干毛巾。
她就好像是一个路人乙，没有一句台词，也没有半点戏份，就只能站在Y这个男主角旁边，衬托着他，欣赏着他，默默地爱着他。
小末和我聊过很多次天，主题都是关于Y，她绘声绘色地和我讲述Y有多优秀，有多帅气，有耀眼，语气满满都是爱慕。
我有些心酸对她说：“既然你那么喜欢他，不如就去表白吧，努力尝试走到他身边去啊。”
小末叹了口气，久久没有说一句话。
那天晚上她和我坐在小吃街的一家小店里，一个人喝了三瓶啤酒。
她红着脸，眼睛也红红的，有些哽咽地和我说：“夏至，你以为我不想做他女朋友吗？我想，我做梦都想！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我从来没有见到她那么难过的模样，就好像是失恋一般，可是她根本就没有谈过任何一场恋爱啊。
后来我才想明白，她确实是失恋了，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本来就是一场漫长的失恋啊。
04
自那以后，小末离Y越来越远了，不想再那么靠近他，也不想纵容自己那么卑微地喜欢他了，可是Y那么耀眼，哪怕小末再怎么逃避，始终还是无法避开他。
大学四年，小末就这么看着Y身边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从长发飘飘的女神到短发利落的萝莉，无论是清纯可爱还是冷艳高傲，各种类型的女生Y都不缺。
只是Y的身边，唯独没有像小末这种资质平平的普通女生。
《大鱼海棠》上映的时候，我陪小末去电影院看了电影，片子的最后三十分钟，小末全程都在抽泣，眼泪鼻涕一直流个不停。
我只好放下爆米花桶，一边看着电影，一边递纸巾给她。
出了电影院，我问她，是电影戳中你的泪点了吗，你怎么哭得那么伤心？
她摇摇头，说不出一句话，就只是哭，眼睛都哭得红肿了。
等她平静下来，她才缓缓地对我说：“我觉得我就像是电影里的湫，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无论湫再怎么努力，为椿付出再多，椿还是没能好好看他一眼，因为她始终把湫当做哥哥。”
她顿了顿，又叹息着说：“可是我连湫都不如，我没有为Y付出那么多的努力，也没那么多的本事，我连陪在他身边都做不到啊。”
小末一直是明白的，她在Y的人生里，并不是主角，甚至连一个配角都算不上，她不过只是匆匆出现在他身边的一个可有可无的路人乙罢了。
椿不爱湫，是因为她把湫当成了哥哥，而Y不爱她，仅仅只是因为她配不上他，小末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05
拍毕业照那天，是一个晴天。
在风和日丽的下午，一大群相处了四年的同学在校园各地到处取景，到处拍照，只为把自己年轻的模样留在影像里，给未来留下更多美好的记忆。
小末他们拍完了自己班级的毕业照后，又组织同专业的学生一起拍毕业大合照，小末为此不禁在心里暗自高兴，因为大学四年里，她始终没有和Y有过什么特别的交集，而这一次她终于有机会能光明正大地和Y同框了。
小末故意站在了离Y很近的地方，和Y站在同一列上，细数起来他们中间也不过只隔了两个人。
拍毕业照的时间不过几分钟，但小末却觉得那几分钟对她来说像一场漫长而甜蜜的约会，尽管她并不是Y故事里的主角。
就这样，小末很平凡很普通地毕业了，顺利地答完辩后，她领到了毕业证和学位证书，转眼就要告别这大学四年的匆匆时光，去往更远的未来。
那晚和她谈心，她说了好多大学发生的事情，最后她谈到了Y，语气不免有些感伤。
“我啊，真的就像是青春电影里那种毫不起眼的路人甲，没有资格谈一场恋爱，甚至连和男主角对戏的机会都没有。”
“我以为我的青春会与众不同，可没想到也不过只是这样黯淡无光而已。我只是一个无人知晓的配角，我有好多好多的遗憾啊。”
她的眼泪倏地掉了下来，她红着眼不好意思看我，只好看着没有一丝星光的夜空。
她最后说：“我好遗憾啊，Y没有爱过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
我突然想起小末之前给我看的那些毕业照，在那张大合照里，小末站的位置就在Y的下方，只隔了两个人，那是她离Y最近最近的时刻了。
而那张照片里，小末露出了最最灿烂、最最温柔、最最美好的笑容，仿佛一朵盛开在夏日阳光下的向日葵。
我想，Y大概就是照射在向日葵身上的那束耀眼的阳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