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居住的城市之外20多公里,有一个不大的小镇,小镇上有一条长不过百米的街道。街道两边,长着粗壮的槐树,每逢集日,周围四里八乡的乡亲们便会汇集到这儿,出售些多余的粮食菜蔬,购买些日常的生活必需品,或者只是来集上转转,会会老朋友,非常热闹。
一个周日,和爱人一起去小镇转。小镇刚好逢集,不长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做生意的小摊,小摊上大多摆着家里自己种的杂粮面,亦或几把小葱,几撮香菜,几个大水萝卜。摊主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孩子们都在外面打工,他们身体还算硬朗,平时在房前屋后种些东西,既有点事儿干,又可以换些零花钱。他们并不急着招揽生意,大有一副姜太公钓鱼的悠然。也有着急招揽生意的,那些大多是常年在农村市场做生意的小老板,面包车或者小型卡车上,装载着农村需要的日常用品,女人们爱买的床单被罩,衣服鞋帽,头绳头花,针头线脑,男人们感兴趣的家用农具,新型树苗种子,孩子们喜欢的各种玩具,书籍用品,应有尽有。
这个小镇上最让我迷恋的,是那焦香酥脆的大麻花。诺大的铁锅里,烧着满满的菜籽油,两三个妇女坐在旁边的案板前,案板上堆放着小山一样的发面,她们丛小山上撕一个面剂子,揉拽搓拧摔,没几下,一个漂亮的麻花胚子做好了。站在油锅旁边的男人,麻利的把胚子放到锅里,手中拿一双超长的筷子边夹边拽,那胚子在热油里上下翻飞,慢慢的蓬松笔直起来,没几分钟一根香喷喷,热乎乎的大麻花出锅了。刚出锅的麻花软糯香酥,咬一口,菜籽油的醇香和小麦的清香混合着的味道从口腔直冲肺腑,我好像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关中平原那个普通的小镇上,难得的逢集日,姥爷总会给我买一根这样的麻花,每每那时,我把麻花拿在手里,轻轻的掰下一点点放到嘴里,慢慢的品尝着,总希望时间慢些,再慢些,永远停留在这幸福的味道里。岁月荏苒,转眼之间,当年那个小姑娘已人到中年,在尝遍人生的酸甜苦辣之后,守护在记忆深处的,仍然是这香酥脆爽的麻花的香味。
徜徉在小街上,人流熙熙攘攘,看着这些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听着他们直白而又精炼的交谈,远处不知哪个摊位的音响里传来秦腔高亢的嘶吼.瞬间,周围的一切都静默成了一幅人间图画,只有这辽远苍凉的吼声,穿越千年的烽烟战火,血雨腥风,穿越一幕幕人间的悲欢离合,丛深邃的历史巷道中传来。“我们的根就植在这里呀”一旁的爱人说。
2019.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