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饭,老王来了。他来的挺准时,只要老婆炒好菜,往桌上一放,老王就会推门,我注意到前后不会差十几秒,我曾一度怀疑,他蹲在我家的墙角偷看老婆炒菜,我故意出门溜达几次,准备抓他个现行,遗憾的是我确实没看到他。而当老婆拿碗盛饭时,他却幽灵般跑到我身后,拍一下我的肩膀,呲一下他那挂着韭菜的门牙,眼角间挤出一丝笑。说实话,他这笑比他本人更让我心生厌恶。我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我坐在桌子旁,他也坐在桌子旁。我端碗吃饭,他也端碗吃饭,我拿筷子加菜,他也拿筷子夹菜。我不说话,埋头一直吃。他也不说话,也埋头一直吃。我吃完了,转身去里屋。他这次比我慢了些,还在捧着碗大口吃着。我的心略感欣慰。
沏了一壶醃茶。我满满倒了一杯。使劲喝一大口,水太烫,烫了我的嘴。这时,他掀门帘进来了。蹭到炕沿,拿过炕上的烟笸箩,卷了一支烟。他卷的烟有大拇指一般粗,只要抽一口,满屋烟雾缭绕。他吧嗒吧嗒抽着,随着火光的一闪一闪,我看到了那张黑黝黝满脸褶子胡子邋遢的脸。他倒是挺享受的样子,使劲吸一大口,鼻孔就好像两根烟囱,乎乎的的冒着蓝烟。烟从他的鼻孔冒出,慢悠悠的飘到屋顶,然后紧紧缠绕,就像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
这样的日子我实在过够了。
自打他媳妇死了,他每天都这样,准时来我家,吃饭、抽烟、喝茶,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走的时候,还不忘卷一支更粗的烟揣在兜里。他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