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公司附近经常有一个疯女人出没。
个子很高,很瘦,长久没有清洗过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一坨,上面乱七八糟的插着各种颜色的碎布片。
穿着已看不出本色的麻布衣服,没有穿鞋,拖着一双赤脚在干净或泥泞的地上走来走去。
有时会打一把花伞,上面破了很多洞。
虽然是一张布满污垢的脸,可是仍然可以看出曾是美人的骨相,只是再难辨认出当年的风华。
附件的人似乎都已熟悉她,她从旁边走过,还有人时常指指点点。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惊慌的大人急忙把小孩抱走,立刻离她远远的。
我有好几次见到她在菜市场门口的垃圾箱里翻拣,有一次拣出半块花卷,立刻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02
听人说,她曾经是一个模特。
九十年代初,模特还是一个很新鲜的职业。
当年,因为长得美、身材好,老天爷赏饭吃,她被当年省里属一属二的模特队经纪人看中,让她进了模特队。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她开始跟随模特队在全国到处走秀、商演。
虽然当年这份职业还是不被主流认可,可是她的日子依然被周围的女孩子们羡慕不已。
可以穿着各种时髦的衣服,化着美艳的妆,还可以去那么多灯红酒绿的地方。
她幼年丧父,跟着母亲和哥哥长大。
每次回来的时候,总是会给母亲和哥哥厚厚一叠钱。
这也成为了母亲和哥哥经常得意地向街坊邻居夸耀的事情。
03
后来,她在一次演出时认识了一个中年台湾商人。
台商对她一见钟情,几乎立刻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于是开始火热地追求,送花、送礼物、送高级时装,邀请她去五星级酒店吃饭。
她虽然出身贫困,可并不想随便委身于人,她一直想找个可靠的人托付终身。
以前也并不是没有人对她示好,可是她觉得这些人并不是真心,因而一概回绝了。
对台商也一样,她觉得以他这个年纪,肯定已有家室,对自己好不过是想占些便宜罢了。
台商并没有因她拒绝而收回殷勤,反而觉得她是个好姑娘,因此更加热情。
并且,台商告诉她,自己以前是成过家,但妻子因病去世,自己忙于生意,一直还未续弦。
见到她,就一心想娶回家,他对她,是拿未来妻子来看待的。
她见台商说得恳切,心里有些动摇,却下不了决心,总觉得对方不太可靠。
04
她在犹豫的时候,家里突然传来消息,母亲生病了。
是脑梗,需要立刻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手术费要好几万块,那个时候,好几万块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一辈子的积蓄。
她平时并没有存什么钱,钱都交给母亲和哥哥了,而这些钱都被拿来给哥哥娶亲花完了。
她急得没有法子,只好找到台商,向他借钱。
台商二话没说把钱给了她,并说明这钱不要她还。
救人要紧,她只有先拿回去给母亲支付手术费。
幸好,手术很成功,母亲总算从鬼门关拣回一条命,可是后续还要很多钱治疗,哥哥嫂子都没有正式工作,一筹莫展。
台商知道她的困难,很诚恳地表示,愿意负担她母亲今后的治疗费用。
人最绝望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台商雪中送炭的行为彻底赢得了她的信任。
不久,她退出了模特队,风风光光地嫁到了台湾。
05
她的故事曾被这一带居住的人们反复地传说、咀嚼,带着一种艳羡、妒忌的口吻。
据说,当年台湾人给的彩礼可以买好几栋楼。
据说,当年她出嫁时身上戴满了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
她哥哥嫂子用嫁她的彩礼买了几个商铺,做起了生意,赚了不少钱。
还据说,她嫁了以后很快生了一个儿子,过着穿金戴银、荣华富贵的日子。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嫁了以后,她好几年没有回过家乡。
直到有一天,街坊邻居突然发现在菜市场门口经常有一个高个子女人坐在地上。
有认识她的人仔细瞧了瞧,可不就是她嘛!
可是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表情呆滞,神情麻木,一身邋遢。
瞬间,关于她的传闻像当年她风光嫁人的新闻一样在人们中间不径而走。
有人说,她的儿子生病死了,她也得了精神病,台湾人不要她了,跟她离了婚。
有人说,她哥哥嫂子也嫌弃她,她母亲在她嫁了没多久就去世了,现在根本没人管她。
06
她变成精神病了,在这一带流浪。
有时看到小孩子,她会很激动地跑上去要抱。
刚开始没人知道她会这样,有很多小孩子被她吓得哇哇大哭。
后来,附近的住户都知道有一个会抱小孩子的疯婆子,凡是带孩子出门的都格外小心。
再后来,听说她被哥哥嫂子赶出来,无家可归,真的成了流浪婆。
哥哥嫂子住的房子还是当年她赚的钱,他们的商铺也是用嫁她的彩礼来买的。
曾经,哥哥嫂子把她供成了娘娘,如今,却连半个馒头也不肯施舍给她。
亲情,被他们拿来当成获利的筹码,一旦无利可图,立刻撕破这层稀薄的装裱。
曾经,台湾人当她是手心的宝贝,如今,她的生死却已与他无关。
婚姻,在有的人眼中不过价值的交换,当对方没有价值,立即抛弃对方。
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曾像花朵一样美丽新鲜的女人,她的命运被爱人和亲人亲手摧残。
世上有多少美,就有多少丑陋。有多少善,就有多少恶。
尽管如此,也要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活得更好,才不辜负来过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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