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故事,我想从那本同学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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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仲春,我短暂告别北京,回到河北小城的家。我在我房间的书柜中翻找着几本想读的书。张爱玲不想读,太冷;青山七惠也不想读,太轻...打开的,竟是初中时候的同学录。
说实话,自从初中之后,我很少打开这个有着坚硬外壳、每一页都有清新插画、写满各式各样字体的本子了。
但是记忆真奇怪啊,每一个字眼都可以变成一口泉眼,那些遥不可及的往昔随着水流汨汨而来,最终淹没脑海。
然而有的名字,并不那么温柔,终究成为我懵懂日子里种下的刺玫。
那么多问题当中,看到某一行,眼泪啪嗒啪嗒碎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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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被扯回到初中那几年。
H是我的男同桌,是我们的班长,是一个笑起来嘴角有点像Mickey个子很高干净爽朗的男生。而我,是他的女同桌,是他口口声声喊着的“偶像”,是一个晚熟什么都不懂戴着四五百度厚镜片的黄毛丫头。
长得帅吗,怎么形容?我也不太记得了…但他学习真的不怎么样,充分证明了长得好看,也是可以当班干部的….
3
那时候的我还不污,还不会在脑子中循环播放各种段子。在课桌前坐着,除去买饭去卫生间以外,一天站不起来几次。
反而是H,难得正经。总是从班主任那里拿到成绩单回到教室,都会像报喜鸟一样对我大喊“你要火了”;总是和他不喜欢的身高192的语文老师硬磕;给女同学送礼物,却对人家的告白残忍拒绝….用现在的话讲,其实就是恶意撩妹。不知道的还以为好一场虐恋情深….
4
那时候学到的物理里面有一个焦耳定律,我说焦耳好牛好聪明啊。
他说是啊,好牛逼啊。
然后我开始叫胡耳了,自称焦耳的弟弟,同是被电流烧坏了的耳朵。
他如是觉得:我偶像就是棒啊,格调高啊。(原谅我,中二这种病真的没法儿治….)其实我回想起来给自己起名的过程都挺装B的….
5
那时年少,还没怎么经历过分离,不知道毕业意味着什么。如果能早熟一点,我一定会努力把自己和他们的轨迹往一起牵一牵。
生命终究是场旅途,有些人骑着马,有些人乘着车,有些人比你快,有些人比你慢,在你的生命里淡入淡出。
临近毕业的日子,全班的人都例行公事一般,沸沸扬扬地分发同学录。他说:偶像,好舍不得你啊。
我把同学录拆下来甩他一页:来,好好填。
6
可我不知道的是,填完,H就即将从我的轨迹中淡出了。高中之后在学校偶遇过几面之后,就再也没有交集。
手捧着八九年前的同学录,眼泪啪嗒啪嗒碎在纸上…
我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一个问题:你最喜欢的动物?
他回答:你。
7
其实当初,也并不是觉得这是一个笑话,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熟期,到了,才开始感受喜欢、爱,和离愁。哭是纯粹的想哭,因为再“见”了曾经而感动。如果说有那么一点后悔,也只是悔自己,连把他当作一个友人来告别都不能。
H管我叫偶像,因为那时候写作文我总是最高分。
我相信有无数的另外的时空,现在我们经历着的是他们的下一秒或曾经;这一秒我们在追忆的,在某个地方正在发生。
他正在那里,拿着全校成绩单,大声喊着“偶像偶像,你要火了”朝我跑过来…..
8
胡耳成了陪伴我十年的名字。我之后所做的一切自我勉励或者自我安慰,自作聪明或者自作清高,见过那么多人,听过那么多故事,也不过是为了活成这个名字。
在我心的剧本里,她自闭,走在路上是聋的,面对人群是瞎的,弱小到站在陌生对面,只会做一个哑巴。她也有难得的自由,任性,偏执,用棉花糖一样的性格包裹起自己的怪脾气。
最好的朋友Z,我在高中遇见。她说我强大,自由。走路就只是走路,对一切不重要不闻不问。我不以为意。她说真好。
9
很多东西跟随你久了,都会变成一种信仰。
比如初学电影时,对电影的一切充满着好奇。渴望了解自己欣赏的每一位导演,研究每一部值得看的电影,想要把一切美好、感动写进自己的剧本,主角是自己的名字。
因为爱上电影,有了看完电影必看影评,每一部电影都要求自己必须看懂的这种偏执;因为觉得笔尖在纸上游走有温度,所以对好看的本子、对放空、对手写的字格外喜爱,从而总被带来更多感动;因为经历过分离告别和遗憾,所以学会对身边的一切都珍惜;因为遇到过H和Z这样的 人,让我总想起自己剧本里的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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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仲春,我离职、旅行散心之后,短暂告别北京,回到河北小城的家。我在我房间的书柜中翻找着几本想读的书,抑或是其他什么,已渐远的情绪。目光在鳞次栉比的书本间游离,只在一角,歪歪斜斜躺着一本硬壳子同学录….
打开,落下眼泪来,我也找回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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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总感觉正在慢慢丢失着青春,开始感到了难过与害怕,但幻想依旧伟大。也总有那样难得的人,陪你一步步走近心中那个难得的自己。
我要继续演,这对我来说 最美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