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开许多色彩缤纷的花
直到它们缀满枝头
我会在心里叫你的名字
心安理得地听你说
好美
——题记
它从很小的时候就希望自己是棵色彩斑斓的树,
只因在那漫长到永恒的黑暗中,
它害怕、空虚、孤独、寒冷、迷茫,
直到某天它听到一个软糯的声音对它说,“你要快快长大哦,要开很多五颜六色的花,那样你一定会很漂亮。”
明明很柔软,却又很笃定的声音。
它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地听着这祈祷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由软糯到清脆,像挂在门框上轻轻摇晃的风铃。
忽然有一天,它发现它的那些黑暗的小情绪被驱赶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光的信念,一种想去追逐光明的信念,一种想见到她的信念。
“哇!爸爸快来看!它发芽了!快来快来!”
它好不容易从黑暗中挣扎而出,听到的居然不是她的夸奖。它有点不高兴,嫩绿的芽儿随着南风轻轻摇晃,像门框上的风铃。
阳光真是个好东西,既能让它茁壮成长,又能照清世界的模样,也让它看到了她的模样。
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呢,扎着羊角辫兴奋地绕着芽儿奔跑。她忽然扑向身后的男人,紧紧抱住他的大腿,甜甜地问道,“爸爸,它什么时候开花呀,我想在花下跳舞。”
“这个爸爸也不清楚,可能五年,也可能十五年。”和女孩不同,男人沉沉的笑声像是它在春日听到的闷雷。
女孩撅起了小嘴,啊了一声,就把头抵在大腿上,不说话了。
它看着男人抱起女孩离去的身影,那一刻,它决定要快快长大。
它第一次这样决定是为了看到她,如今,是为了让她看到最美好的自己。
时间是梦境里的一无所知,有的时候它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太慢,怎么太阳已经起落好多次了,它还是那小小的绿芽。
唯一让它感到安慰的是,小姑娘也没多大变化。她总能在每天太阳初升时起床,迈着小碎步跑进院子里看那棵小小的芽儿。细心地浇水,用甜甜的声音跟它说幼儿园的趣事。
而突然的一瞬,时间像开了闸的江水,奔流而去。
它终于长成了一棵高大的树,据男人说,是棵桃树。
小姑娘在那些年里也长得很高,明明没有人给她浇水,小桃树有些困惑。不过还好,不比它高。这样,它就能把她保护在自己的树荫下,想到这儿,它的叶片深吸了口阳光。
啊,快要开花了吧。
三月末的大片新绿,已至春天鼎盛景象,渐渐由浅及深。
它最近很少见到小姑娘了,每天早上她起床后忙着的事变成洗漱吃饭赶去学校,它都来不及向她炫耀枝丫上可爱的花苞,就见着青春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它有点难过,每当这时,院子里就剩下男人了。沉闷的男人负责给它浇水,他浇水时不会像小姑娘那样絮絮叨叨。只是有一天,男人抬头望着桃树。
啊,快要开花了吧。
嗯,是的。小桃树的心里有点闷闷的,连开花也不能让它高兴起来。
这几日,有一些树枝伸到了阳台边缘,树枝上开着点点的小粉花,总引得蜜蜂在附近嗡嗡地飞舞,金黄色的小小身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埋在累累的作业堆中奋笔疾书,忽然一片娇小的花瓣落到书页上,她有些涣散的眼神中有什么东西被点亮了。
她仿佛回到了童年,春风领着她跑到树前。
一片桃花灼灼,灼得她的眼,她的心都又温热了。
桃树想伸出枝丫抹去她突如其来的泪水,又怕枝条太粗糙,划伤她的脸。
枝条停在半空,抖落一地桃花。
忽然,桃树感到温热柔软的皮肤覆在它的枝丫上,女孩温和地笑了,人面桃花相映红。
风吹过远方的流云,桃花似雨,淋湿了两个小小的灵魂。
世间无论任何生命的心,是尘埃里最洁净最本真的花朵,无论多么艰难,都暗暗滋生着渴望。
树一生伫立,无依、无靠,树有一份安乐,不被束缚。
树是笙歌鼎沸中的一丝静谧,是那繁华落尽后的一抹孤寂。
来生愿为一棵树,开一树芳华,守一心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