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继续认真生长

从2012年至今,在每一年的结束写下过去的一年,似乎成了一种特定的仪式,前两天我翻看过去三年的年终总结,眼泪不觉中滑落,我看着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孩,青涩,天真,可爱又令人想笑。

一年又一年,我们在岁月中不断经历喜怒哀乐,也不断告别过去的自己,而每一次在深深的触动过后,总有些东西在内心悄然生长。如同艾米莉说:“我们自己就像岁月,可以不停更新”。只是在和岁月的较量中,有些人活成了一朵盛开的花,有些人活成了一棵渺小的草,还有一些人扭曲了生命的模样,遭人唾弃。

2015年,于我,是极其特别的一年,正是这一年,我彻底告别了12年的学生生涯,从狭小的象牙塔走到了广阔的社会中,真正感知现实生活的温度。

这一年,我沿着2015年初写下的新年愿望,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一直不停地走,很多事情在计划中如约进行,还有许多是让人猝不及防的,我不得不去接受并努力让事情不要变得更坏,生活从来不会按照你的美好愿望去认真执行,它带给你许多意外,也许是惊喜,也许是忧伤。而正是这些大大小小的意外,让过去的日子变得丰富而难忘。“意外”——便是我给这一年的唯一关键词。

这一年一月寒假,我到厦门做一名客栈义工,每日清晨在阳光里醒来,半天做义工,半天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旅行。

半个月后,因冬天的客源较少,某一天吃晚饭时,客栈女主人说,“你明天就回家吧,这里就不需要义工了”。我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使劲咽下嘴里的饭团“嗯”了一声,再几秒过后,我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内心却出奇地平静。

就在那个不知明日何处去的夜里,我在豆瓣上找到了一位沙发主,他把我带到了另一处沙发。此后的半个月,为了能够继续我的厦门旅行,我一边当沙发客,一边在朗地咖啡馆兼职打工。在这段意外得来的日子,我遇见了许多温暖的陌生人,一个人从北京一路搭车南下回家的圆酱,从新疆哈密来厦门怕婚纱照的情侣——小于和飞龙,在咖啡馆特地给我送来台湾甜点的台湾阿祖,朗地咖啡馆的店长春春,还有约定在北京再次会面的郭嘉和唐人。一个月的厦门之旅虽有波折,却是无比美好,就像这个冬日无比温暖的城市,于是写下了《厦门的小日子》和《沙发上的旅行》。

这一年三月,怀着许久的期待,春节还未结束时我就迫不及待地前往苏州做青旅主播义工。有整整半年,每当想到写作、旅行、电台、这一切都可以同时进行时,我是多么多么地快乐,一直期待着它的到来。而事实上,在苏州的半个多月,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内心一直在进行着激烈的抗争。青旅老板的想法和经营方式,我是从内心去抵抗的。他的圆滑世故,他的小心机,都让我无所适从。不得不说,他是一个聪明的商人,注重利益关系,可以为提高青旅排名想尽各种方法。比如,他要求我们义工每天保证有三条青旅评论,至于评论是不是客人写的,他不会关心;他会为了提高公众微信号的关注量,而故意说WiFi密码经常变更,需要顾客先关注公众号去寻找密码......

他总说我:越文艺,离商业越远。确实如此,我不是一个可以和商业为伍的人。当从心底去抵抗某些事物,却又因为寄人篱下而不得不隐忍时,这时候,无论对方给予你多少丰厚的物质,你也只能感受到压抑的痛苦。这段时间,我也常常因此而流泪。这半个多月,我第一次感受到人性的丑陋带给人的寒凉。当内心抗拒的声音越来越强,我觉得我应该离开这个地方了。我主动提出了辞职,忽觉得心灵又有了自由的方向。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她只愿与白莲生活在一起。

于是这一年四月还未到时,我就提前到了北京准备进行毕业实习,接踵而来的还是意外,原本对方承诺好的电台实习机会也没能如愿,收到对方发来的道歉信息,我狠狠地回复:“请你以后不要随意地承诺,给予别人一个美好的幻想”。一个人走在陌生的北京,我忽然一下子失去了方向。面对毕业的日益临近,我内心焦躁,孤独而又无助,每天在繁杂的实习中寻找机会,投简历。到了夜里,我总爱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灯火璀璨,总想从那里得到些什么安慰,最终面对的还是那颗不安的心。有天早上北京的阳光极好,我却没能忍住拼命地哭了,我敲下几行:窗外/北京的阳光盛开了花/而眼泪/落叶般簌簌地往下掉/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土下生长/我看不见它/我也不知道它是否是个好孩子/它是否有纯净的思想/干净的笑脸。

有一天,我想起在厦门咖啡馆遇见的郭嘉和唐人,于是有了新的实习机会,在妈咪宝贝杂志做一名实习记者。通过了面试后,我常常与她们一起工作,日子过得充实而又美好。某天郭嘉和我说起她的工作:“听着那些早产母亲的故事,我们一边采访一边流眼泪,哪怕没有收益,我们也一定会去做这件事情。让更多的人关注早产儿家庭的故事,关注这些苦苦挣扎中的母亲”。我不禁为此而深深感动。我时常在想,那些路上遇见过的人,她们会以怎样的方式再次来到我们的身边呢,我感谢在厦门的那一段美好的意外,让我们相遇。我喜爱这两个女人,她们早已过而立之年,历经青春的迷茫和波折后,如今在各自喜欢的领域做着喜爱的事情,不再慌忙,活得愈加温润而美好。

这一年五月中旬,我回到了学校准备毕业的各种手续,毕业设计最终修改,投简历找工作,毕业答辩,送别聚会,和喜爱的老师道谢,拍毕业照,办理退宿手续,日子琐碎而又匆忙,在匆忙的缝隙中,我还是偷偷地跑去练钢琴,上唱歌课,做节目,生怕未来没有机会再做这些喜爱的事情。

那段时间找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顺利,因不是播音主持专业,应聘电台的简历大多无果,我又不愿找和声音文字无关的工作,直到毕业典礼前一天,我还没作出最终决定。父亲曾为此而焦急,在他看来,我这个女儿深深辜负了他的期待,没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便是他不满的表达。他常常在电话里大声斥责我的无能,说起谁家的孩子又考上公务员了,谁谁又有固定的工作了,我内心极其痛苦,只能一遍遍地安慰他,也算作是安慰自己:“爸,你要相信,你的女儿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她的未来会与众不同,所以现在也和别人不一样。你要相信她是独特的。”说罢,眼泪掉下来,其实我也不知道,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只是无比清楚,我绝对不会为了工作而工作,我只愿为喜爱的事物而停留,这是我许多年以来就有的信念。

毕业前的这段日子就像一场匆匆的落幕,繁杂中各种情绪碰撞在一起,悲伤,不舍,迷茫,希望的破灭,面对父母期待的无奈,一切来不及好好告别就快要结束了。我曾以为我不会感伤,我曾以为我还和往常一样过着熟悉的校园生活.......直到那一刻,我穿着学士服坐在毕业典礼上,音乐响起,一股抑制不住的伤感,我终于缓过神来,我要毕业了。

这一年七月,在内心潜藏的向往中,和朋友借了伍佰元火车费,揣着父亲给的三百元现金,我义无反顾地告别了熟悉的南方,前往北京从事一份旅行编辑工作。选择的原因很简单,暂时无法从事理想的电台工作,那就选择和喜爱的文字在一起。我在北京租下一年的房子,开始了我的人生第一份工作。日子波澜不惊,我每天骑着自行车穿过巨大的人流上下班,每天的工作除了看大量资料就是写东西,创始人对我极好,内心其实也是很欢喜的。只是每日下班归来一身疲惫,剩余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读书,写作,做节目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奢侈,我尽力坚持着,生怕丢了些什么。彼时和大学同学合租,做节目变得更加困难,每一次等室友不在时独自坐在屋子里录节目时,都仿佛觉得是一场久违的重逢。从夏天到秋天,这样的工作日子持续了三个月。家里新买的房子一直没装修,父母的薪水很低,为积攒更多的存款,陆陆续续,我又找了两份兼职,三份工作让我在北京的日子过得极其忙碌。

这一年十月,在独家签约后一个月,我意外地收到荔枝FM发来的全职主播的邀请,万千主播中,我能成为十名荔枝主播中的一员,何其幸运。我辞职加入了荔枝,过去三个月除了两份兼职,我有了更多自由的时间,练芭蕾形体,读书,写作,做节目,练声,参加活动,见新的朋友,还报了普通话课程。十二月初,我又意外地收到荔枝发来的2016年做直播的邀请。毕业前我曾写下2015下半年的目标:“普通话一级,电台继续,写作继续,养活自己,工作是兴趣爱好,尝试电台直播”。直播正是我过去一年来总想实现的愿望,如今,它像礼物一样在年末来到了我的身边,成了我最好的新年礼物。在北京刚好晃荡了一个春夏秋冬,随着直播工作的到来,便意味着我将回到南方开始一段未知之旅。

这一年,真的发生太多太多的意外,生命以它更真实的样貌显现在我的眼前,我不断地接受,不断地应对,并小心翼翼地坚持某些东西。这一年里,我曾在许多个夜里无助地哭泣,也曾感受许多深深的幸福和感动,所幸的是,走了这么一大圈,在本命年来临之际,我最终还是回到了生命该有的原点。理想和爱,从未远离。

对于接下来的一年,我不知道将要遇见谁,遭遇什么,我已经很明白生命的不可预料性,我也深深明白在电台的这条路上我还只是一个需要不断学习的孩子,而我可以很确定的是,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记得某些值得用一生去坚持的东西,比如理想,比如善良,还有用更多时间去爱那些真正爱我们的人。李银河说:“我的人生哲学是采蜜哲学,哪里有美好的东西,我就飞到哪里,哪里不好,我就尽力去躲避它”。我也愿做这样的人,希望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面对理想和爱,我还如此刻一样笃定。

再见,我亲爱的2015。

2016,我会继续认真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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