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写这篇文章前,我特意百度了一下善男信女的意思。
出自《金刚经·善现启请分》:“善男子,善女子,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原指皈依佛法的男女,后泛指信仰佛教的男男女女。
现今亦有讽刺伪善者之意。
我身边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信佛的,倒不是说笃信佛教,只是多多少少有些忌讳,逢年过节也必是要去寺庙里祈福的。
因此以为用善男信女一词也不为过。
年初五时与家人去寺庙上香,虽已避开高峰期,来往香客仍是络绎不绝。
我自上高中后再没来过寺庙,一来是觉得路途颠簸实在累人,二来,我已知晓这世上本无神佛妖魔,拜佛祈福不过是自欺欺人。
庸人无法自救,便寄希望于神佛。
我向来崇信能救自己的,也只是自己,胡乱地将自己抛给虚无缥缈的神佛,也是真真愚蠢至极。
及至年岁渐长,方知世事不易。这世上的事当真不能简单以好坏来区分,也当真有不能自救的时候。
2
外婆几年前突然得了脑梗塞,我们这个小地方离县城医院很远,辗转将外婆送到医院时,医生说,若是再晚几个小时,老人就很危险了。
我暗自心惊。
后来外婆恢复得很好,每天按时吃药病情倒也稳定。那年我同母亲去寺庙,为外婆祈了福,那是我第一次,诚心诚意地,磕头作揖,祈求神佛保佑。
我知道这不过迷信,可人总该是要对生命怀有的敬畏的。这是一种表达方式。
前几天去看了外婆,外婆依旧絮絮叨叨说很多无关紧要的话。
老人家总是话多。大概年轻时为生活奔波太多话憋在心里无暇提起,好容易供养出下一代终于卸下重担,却连个说话的伴儿也寻不着。儿女总是忙的,一如年轻时候的自己。所以每每逮到个机会,总要好好倾诉一番。
我早习以为常。老人们只是需要倾诉,她其实不管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更不用你应和。我有时候怀疑,是否她根本不用有那么个人坐她旁边,也可以自说自话一下午。
但其实一个人对墙说话多少是有些奇怪的,所以外婆总是把话攒着,等到有人看望她时,再把那些话一股脑儿全倒出来。
我其实很不喜欢听家长里短的八卦,每次总是一边玩手机一边随口敷衍应和。外婆倒也不在意,说得很欢畅。
“你知道么,我今年的低保名额给取消了。”
“嗯?”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我们村子小,加之贫穷落后,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都可以拿到低保,前几年的名额一直是有她的,突然给取消了,老人家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儿。
我正准备安慰她,外婆却又继续说:“听说是要把名额让给那些得了癌症的人,唉,这病找到人身上啊,可是不分年龄的呀…”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生老病死本是平常,可一旦发生在自己身边,却无法说出这看客一般的话来。
这最最痛心疾首却又无能为力的事,可让人怎么办呢?
曾听闻有位母亲为救病重的儿子,千里磕长头,从山脚磕到山顶。一向不信神佛的我当然是嘲笑了这位母亲的愚昧无知,磕头有用的话还要医生何用?
可若医生也无法呢?
倘易地而处,我可能也会如此。
走投无路别无他法,那么只好祈求神佛祷告上苍。我不管其他只要你好,即使在旁人看来我愚蠢至极。
3
2008年,汶川地震,我念初中。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毫无预兆地突然死去。
那些天我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机,每个频道都是关于地震的报道。不断增加的数字和救援现场的惨状刺激着我的神经,我一边看一边哭,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以及无能为力。
人的记忆总是短暂,但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忘记的。比如当年的四川人民一辈子也无法把那次灾难从记忆中抹去,即使如今的汶川已经高楼林立焕然一新。我也不能。
所以九寨沟地震那天,我在微博上举报了好些人,同时拉黑了一个朋友。
其实混迹微博那么些年,喷子键盘侠什么的早已见怪不怪,每次看到也只做路人。
“关我p事”这句话实在是静心良方。
但有些底线不能触碰。什么“四川人多死几个没关系”“怎么才死这么几个人”“……活该”这种话,作为一个人,能不能说自己心里没点儿数么?把天灾人祸当作玩笑甚至幸灾乐祸冷嘲热讽的,连对生命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私以为不配为人。
老人们有句话,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举头三尺有神明。
4
生老病死天灾人祸,是最无情的诅咒。
以前以为神佛无用人定胜天。
后来我不再嘲笑这世间的善男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