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下班归家,先躺下,空调调至25度,疲惫顺着脚底某根神经往上蔓延。往常这个时间节点,这阵感觉是扛不住的,会几近假寐。或许是今天南京的天气便秘,愁云惨淡却燥热,某台风过境后形成的高气压带不来晴空万里,却留下了闷与不愿落下的雨,很罕见的,今天思维很清晰。

      我想起了18年前某个这么热的下午,不知何故我坐在某处地上痛哭,或许是丢失了某个我心爱的小汽车,乡下散养的草鸡被我吓到了,陆陆续续逃到某个拐角踌躇。那或许是个很重要的小汽车,我会叫它X,虽然不知所踪也不知其貌,但它让我第一次明白了别离的痛苦。或许后来我又拥有了数个和X同样能让我高兴的小汽车,但当我现在想尝试想起它们时,我却总会告诉自己,它们一定是和X一样,可能是红色的车身或者蓝色的,有精致的轮子、尾翼,甚至一定有车灯,黑夜里一定像火把一样明亮,甚至我愿意,X可以是钛合金材质的,内饰也精致的明明白白,方向盘可以转动,在玩具车这个载体范围内,它可以是一切。是的,这一定是我的X,它精致、完美、独特,它棱角分明身经百战,是我最喜爱的小汽车。因为我失去了X,所以X一定是我最喜爱的;所以未来我所拥有的所有的小汽车都是X的翻版,却无法替代;所以X一定是我对它这个载体范畴内所有事物的最终幻想。这是别离的意义。或是缅怀,或是一种怨愤。

      后来试图寻找X,X早就丢失在某些个午后了,这是我清楚知道的。但那是X啊,是记忆里完美的X,它不会改变,没有背叛,是我心灵深处完美的X。如若仍拥有X,是否生命的意义更加高尚。如若我还拥有X,是否曾丢失过其他似X的A、B、C亦或是甲、乙、丙。生活不允许我拥有X,却让我曾拥有X,这一定是X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我丢掉了X。我躺在床上却希望今晚能有点风,甚至下点雨,让见鬼的天气凉快点,让裹挟的人生赤裸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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