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望,那些在怀孕、生产、带孩子期间经历的苦难与挣扎,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所幸我都熬过来了,如今小夕已然出落成一个健康快乐的小女孩。坚持一会儿,有些苦,苦着苦着或许就甜了。
①一个人的孕期
刚刚开始跟沈工恋爱时,并没有考虑过很快的步入婚姻,甚至有自己的孩子。那时的我,想法总是漫无边际,大学时期看了所有的关于三毛的书,总觉得自己将来也应该如她那样,过着流浪的生活,个签上总是写着她的那句: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
然而,生活总在不由自主的推着你往前走。意外的怀孕,猝不及防。于是,商量过后,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也正因为孩子,在毫无防备中推着我们匆匆步入了婚姻。
在孕期,订婚,拍婚纱,办酒席,领证,定了终身。
那时,我和沈工都背井离乡,刚刚开始工作不久。他在公司上班,我在学校上课,我们之间隔着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他没有车,工作也很忙,只能每周末,搭车来见我。
我所在的学校是个口碑不错的私立中学。怀孕期间,我正教授着初一年段七个班级的地理,每个班有五十多个学生,一周有两节地理课,共14节课,每周有三个晚自习。
私立学校,非常看重学生成绩,每次小考大考,年段间的教师都在暗地较量。所以,即便教师在孕期,也是不能懈怠的。常常两节课上完,口干舌燥,声音嘶哑是常有的事儿。碰上排在最后一节的课,下课后,挺着肚子,不能跟学生挤食堂,只能自己回宿舍随便煮点鸡蛋面了事。
每周三次的晚自习,对于孕期的我,真的有点疲惫。那时,教室在五楼,白天上下课,上下楼梯得四次,如果有晚自习,得多爬一次五楼。私立中学注重学生安全,晚自习教师得全程陪着,晚自习结束,学生在教室门口排好队,由教师带队,带着学生绕过长长的操场走到他们的宿舍,点完名,教师才可以下班。我带的那几个班,偏偏,宿舍也在五楼。所以,下了班级教室的五楼,还得爬上学生宿舍的五楼。通常,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就晚上十点了。
孕前期,还好。孕后期,我这小个子,挺着个大肚子,走在浩浩荡荡的学生群里,似乎成了学校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就这样,我一个人,在没有温度的城市,没有温度的学校里,弱小的身躯,挺着大大的肚子,上课,下课,上楼,下楼。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煮豆浆,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洗头。每一个疲惫的夜里,听着阿桑的歌,默默流泪。第二天起床,依然得精神饱满、笑容可掬的站在讲台上讲课。
一直坚持到第八个月,临近生产前一个月,担心再这样下去孩子会营养不足,才提前请了产假。
②小夕的出生
沈工依然在异地上班,我一个人只身在婆婆家养身体。在学校没时间好好照顾自己,临近预产期一个月,才一百斤左右。婆婆心疼我,待我很好。每天炖营养的汤,蒸好吃的鱼。可我们语言不通,我说普通话,她只会闽南话。每天傍晚吃完饭,挺着大肚子,一个人在路灯下散步,倍显孤单。
也许,因为上班怀孕期间,爬了无数次楼梯,也许,孕后期一个人走了许多的路,我的生产过程特别顺利。顺产,6斤,从疼到生,只历经不到两小时。所以,生孩子的痛,现在想来,也不过如此。
正如所有的新手妈妈都得经历的一样,每天重复不间断要做的事儿,离不开五字:孩子的吃喝 拉 撒 睡。
月子里经历了没有奶水想尽各种办法出奶的煎熬,频繁的大小便换尿裤,饿了渴了没规律的哭啼,日夜颠倒的睡眠。吃不饱,担心;大小便不规律,担心;红屁股,担心;感冒,担心;黄胆,担心;发烧,担心;夜里啼哭,担心。从此,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沈工陪我做完月子后,就调离了原来的城市,去了上海。我们离的更远,他平均一至两个月月回一次家。剩下的日子,都是我和婆婆在家照顾孩子。
以上的林林总总也都罢了,然而,比起两地分居,比起带孩子更煎熬的是,每天面对的,是孩子的 不 健 康。
③幼儿斜颈
小夕出生时,头一直往一个方向倾斜,脸部的大小也有点不对称,脖子的右侧有肿块,左侧凹陷进去。替我接生的医生只是轻描淡写的告诉我,不碍事,出了月子慢慢就好了。家里的老人也都说,没事儿,大点就好了。
刚开始,我也一直坚信医生的话,大一点,就好了。可是,就这样每天看着脖子有点歪歪的小夕,两边的脸颊不对称的小夕,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了,依然不见好转。
于是,我开始担心,不安,焦急。在一次上网百度时,无意间看到这个词--斜颈。
斜颈百度的解释:是由于一侧胸锁乳突肌挛缩引起的头颈歪斜的先天性颈部畸形。早期未得到有效治疗,两岁后即会出现颜面部畸形。主要表现为面部不对称,患侧眼睛位置平面降低,易产生视力疲劳而出现视力减退。此外,患儿整个面部,包括鼻、耳等也可出现不对称性改变。
看到这些,脑海里不断播放着这个词:“畸形、畸形、畸形”,当时,真的懵了…觉得,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之后,我带着小夕,辗转各大医院骨科诊室。几个医生得出的结论都是,回家多给孩子按摩就行了,再观察看看,大点没好再考虑手术。
小夕三个月时,脖子已经可以正常扭动,肿块也渐渐消失,可还是习惯性的喜欢偏向左边。接下来的几个月,就是不眠不休的帮她调整睡姿。白天,婆婆主要负责洗衣做饭,闲时帮我搭把手。小夕醒着时,我用玩具逗她,锻炼她脖子左右扭动,睡着时,我靠着床沿抱着她睡,将她脖子往反方向调整。晚上,没有一宿睡过整觉,半夜睡着睡着就惊醒,赶紧给身边的小夕调整头部睡姿。
有一段时间,都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想着小夕长大后脖子歪歪的怎么办?大一点手术会不会有后遗症?手术的费用不知道高不高?一连串的担忧。沈工怕我得抑郁症,建议我离开一段时间,出去透透气,于是我逃离到沈工所在的上海工作,把小夕留在家给婆婆照顾。
我到上海接近半年。换了新的环境有了新的工作心态慢慢有所好转。可是,即便相隔千里,每天依然在隐隐的担忧中度过,最后还是决定回来面对她。
待小夕快一周岁时,还没有完全学会走路。在网上查阅斜颈信息时,又冒出一条讯息,让我的心瞬间跌到谷底。--百度上说,斜颈,有可能伴随先天性髋骨脱节,这个病很隐性,在孩子走路前不容易判断。也就是,有可能,会拐脚,不会走路。
这对我来讲,是又一次的晴天霹雳。于是我又开始各种担忧,沈工没有在孩子身边,无法理解我的焦虑,总觉得我是瞎担心了。于是,我又带着小夕到大医院检查,几个资深的医生得出的结论都是应该没有大碍。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
就这样,在各种担心和煎熬中,小夕从几个月,到一岁,两岁,三岁。从脖子歪歪的,到慢慢能正常转动,能正常摆正。从不会走路,到慢慢爬着站起来,会走,会跑,会跳。从左右两边的大小脸颊不对称,到慢慢出落成一个可人的女孩,我的所有的担忧,才渐渐消除。
而今的小夕,有时会在找不到妈妈时不停的叫唤继而嚎啕大哭。
有时会撒娇,要妈妈陪她一起玩各种游戏。
有时会异想天开,给妈妈讲有趣的故事。
有时夜里关了灯,会说妈妈抱着我睡我害怕。
有时会突然趴到我身边,亲我的脸颊,说妈妈我很爱你。
可不是么,所有的苦,苦着苦着就甜了。经历了这些,好似一只蚕蛹化茧成蝶后的重生,碰到再难的事儿都能够从容应对,女子本弱,为母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