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大雪,终于大雪。
这是魏大妈的一生。
《大雪冬至》是2017年上映的一部由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由邢潇导演兼编剧,时年82岁的老戏骨祝希娟主演,讲述了北京地安门附近胡同小院里性格孤僻、独自一人居住的魏大妈的故事。
孤独是人生的常态
魏大妈名叫魏大雪。她出生的那一年,北京城下了好大一场雪,于是取名大雪。她出生后不久,她父亲就在大雪纷飞中去世了。
四十年前,她丈夫由于忍受不了时代的黑暗,留了封绝笔信,自缢于四合院的房梁之上,留下了大雪和女儿芳儿。
几年艰苦,抚育了女儿长大,女儿却远嫁上海,只剩大雪和自己的四合院,以及一只名叫冬子的狗。
幼年丧父,中年丧夫,晚年孤寡,魏大妈这一生无不是在孤独中向往陪伴。
电影一开头是处于黑暗的,小狗冬子汪汪叫魏大妈起床,魏大妈说了一声“别闹了,下去,没规矩。”灯亮了,一天就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开始了。
在院子里洗漱,魏大妈牵着冬子出门买早餐,后海边走一圈,回到院子里,发现住在东厢房的租客已经好几天没有回了,念叨着“真拿我这儿当招待所啦,五六天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现在的年轻人呐,越来越不懂规矩咯。”实际上透露出的,是内心孤独感的上升。
因为四合院太大,魏大妈把东厢房出租给人,实际上不为那么点房租,只是为了能够日常有个人能陪伴,能有个人说说话。
早餐买回来后,要先在亡夫遗像前插上一炷香,然后放上一份早餐在亡夫面前,这是魏大妈每天都要做的事。在每一个日子里守着自己的规矩,在每一个节令里守着自己的老规矩,这是魏大妈孤独的坚持。冬至要包饺子,腊八要泡腊八蒜,小年要做糖瓜粘;记账从来都是用手写,时不时还拎起毛笔写写字;到了这些传统的节令,便会给女儿打电话,提醒女儿也该如此了。
因为固守着自己的老一套和文化人的清高,魏大妈始终融入不了跳广场舞的大妈们的队伍中,只好听到音乐自己扭两下,被冬子看着的时候,还会不好意思,但是每天路过广场舞的队伍总会停留一下,眼里有些向往。
回到自己的四合院里,有太阳的时候,在院门口儿晒晒太阳,看人来人往,看成群结队的外地游客跟着导游逛北京胡同儿,看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是否会在胡同口出现。这何尝不是现在的老人们呢?你回家的时候,家中的长辈是否也是如此?
晚上,坐在椅子上泡泡脚,一边看电视上唱京剧,一边逗冬子玩儿。扔出去的玩具,冬子捡回来给魏大妈,魏大妈再扔出去,冬子再去捡。周而复始,亦如年复一年的生活。
冬至那天,魏大妈给女儿打电话,提醒女儿冬至了,记得给外孙毛毛包饺子吃。魏大妈自己也买了五花肉包了饺子,给已经去世的老伴盛一碗,给自己盛一碗。喝一杯二锅头,一人一狗,吃饺子。看电视时泡脚,冬子还缠着魏大妈,而后对冬子说,“今天不玩了,冬子。”
隔壁院里一个老人去世了,几天后才被发现。子女们互相指责互相埋怨,争夺家产又打成一团。
魏大妈冷眼看着一切,而后自己到寿衣店定了一身传统的寿衣,想要以老规矩的方式体面地死去。
忽然冬子不见了,寒夜里,魏大妈打着手电筒,在胡同里一遍一遍喊着冬子。去小店里打印了寻狗启示,公告栏里帖、树上帖、早点铺子的玻璃窗上贴。酬金从无到有,一路500、2000涨到3000。但是冬子始终没有回来,魏大妈的生活里就只剩下了大雪。失去冬子之后,她的日子更没有了盼头,孤独也成为了日常,而大雪的生命也终止在了冬至这一天。
原来走丢的不是冬子,而是魏大妈的生命线已经走丢了,所有的故事都终止在了冬至这一天。
后来发生的一切,从画家小吴来告别、邻居老人去世、冬子丢失、去寿衣店做衣服、女儿外孙回来看她,都是老人去世前两分钟的梦境。她在冬至雪夜已经去世,后来弥留之际的牵挂不舍,说了想说的话,做了想做的事,见了想见的人。
电影不喧闹,克制地展现老人平静的生活,哀伤后是解脱,最终放下。有尊严地活着,不受病痛折磨地离去,无疾而终,也许这是孤僻冷清之人最好的结局。
生来大雪,死去也是大雪。
生来孤独,死去亦是孤独。
温情是社会的常态
电影虽然主角是性子冷清的魏大妈,展示的也都是孤僻的魏大妈和狗狗冬子的日常,节奏也很慢。其中亦有很多社会的温情存在,让我们感悟孤独、看到“空巢老人”悲哀的同时,也能够触摸到这个社会给予我们在冬日里的温暖。
魏大妈遛狗到了后海公园,王大爷对着她说“老姐姐,今天天冷,多穿些。”这是邻居们的日常问候,虽然魏大妈看着很冷的回答了一个“嗯”字,内心却在窃喜,原来我并不孤独,还是有人可以跟我聊天的会有人在关心我的。这个社会不仅仅有着孤独,还有着温暖的冬日。
对于长租其东厢房的小吴,魏大妈经常会多煮一份饭菜给他,让他能够在北漂的路上感受到一些温暖,在冬至这天包的饺子也给他端了一碗。
在小吴离家几日未归的时候会念叨他,在得知他父亲过世,母亲一人在家,需要他返乡陪伴时,把房租悄悄还给了小吴,并且写了一封信。
“长泰:见信如晤,你这十几年的辛苦,我是懂的。生而不易,事也无常,丧父之痛,也不可过悲。回去吧,母前多尽孝,钱你且收下,勿念。”
也许这是冷清孤僻的魏大妈所能给予小吴的温情了,而小吴也在反哺给魏大妈一些来自他的温暖。
在离开前拜托居委会的人多来看看魏大妈,在离开前给房租的时候叮嘱魏大妈要多注意身体,买些保健品吃。
派出所的民警在冬子走丢之后,帮魏大妈多留意,时常问起。居委会的小赵、小陈会因为魏大妈没有去签字而在下班之后送过来,冬天的暖气费魏大妈没有及时去领取,他们也会给这个“空巢老人”送上门,平时得空了也会在上门来问候魏大妈,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寿衣店的老板,在魏大妈为自己准备寿衣的时候,说了一句“我懂你”,让我瞬间泪目。有时候,一些人的坚持被人所认同,就是温情了。魏大妈的固守规矩,很多人都不大认同,比如不想改自己住了一辈子的四合院,看哪哪儿都好,虽然寿衣店的老板顺应时代,但是在面对魏大妈时,却给了魏大妈最大的温情。
除了孤独,温情也是这部电影想要向我们表达的。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垂暮之年,最怕孤独。
因为害怕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二十几岁的我们,最怕的也是孤独。
因为害怕一个人孤独地老去。
以前总也领悟不了“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这句话,此刻却突然顿悟。
大雪和冬子是陪伴,冬子给了晚年的大雪心灵上的慰藉,在寒冷的冬天,冬子是大雪唯一的寄托。女儿远在上海,租客离开,四合院外的热闹跟大雪无关,唯有冬子温暖了大雪的冬天。
而大雪也在温暖冬子,老一辈的人和现在的人都说“人不如狗”,确实如此,养狗至少狗会经常陪伴在身边,但是人却不一样,人有自己的思想,会远行,而当代的人纯粹是嫉妒狗狗过得比人好吧。
最后大雪在冬至雪夜里长眠,冬子没有离开,离开的只有大雪。冬子在大雪离开后,在门边大叫,期望能有人会发现大雪。大雪弥留之际,最担心的也是冬子会走丢,怕她走后,冬子的日子不好过。
一人一狗以相互陪伴的方式给了对方寄托。
如果你爱他们,那就尽可能的多一些陪伴吧。只有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冬至到了,春节也不会远了。看完《大雪冬至》,我不禁思考,当下我们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何尝又不是“魏大妈”呢?我们能给的陪伴有多少?我们在接到电话时是否是在“忙”?我们给了陌生人那么多的关怀,却没有留给自己家人多少的陪伴,我们在工作上尽心尽力,却没有给他们什么陪伴。
“空巢老人”是这个社会的现状,亦会是以后的每一个我们。
很少认真说出口,却在内心渴望家人的温暖,孤单又倔强,现在的很多老人都这样。
过年早点回家吧,家里有人在等你。
我想找你
在时过境迁之后
没有过往没有保留
我想找你
在秋天落叶之后
在冬至夜晚下雪的街头
我想找你
在看到黄昏之后
带你去看日出的早晨
我想找你
在经历风雨之后
和你一起去找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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