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孤独的诗人坐着来自大城市的大巴车旅行在大海的边缘。眼前是不断往身后闪去的事物,耳边是汽车和海风的低鸣,空气中飘荡着的是那一股熟悉的乡土气息:
“我从这里出发,然后又回到了这里。”
一个面容憔悴,头发似蓬蒿的男人蠕动着有些干裂的嘴唇,轻声说。
我无法像海子那样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独的诗人,因为我做不到他那样的纯粹。他可以为了自己所坚持的理念而放弃生命,而我差点连回到出发点的勇气都没有。九年前的我从这个默默无闻的小镇出发,开始了自己的写作生涯。在辉煌的一瞬之后,我便失去了所有。在外面的打拼,换来的只是一身的伤痕,然后又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出生地。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我的容身之处,若是没有,那就只是单纯地想要回来看看。我也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小镇的变化真的挺大的,高楼、会所、超市、养老院……唯一不变的是小镇后面的那所高中。还是沐浴在樱花海洋之中,若若隐现。随后便是教堂的钟声,伴随着基督教徒朝圣的步伐,虔诚的祈祷开始了。因为今天是周日,做礼拜的日子。也不知剑兰近来可好?
这个时候,车进站了……
剑兰:
海风一阵阵地吹着,轻轻抚起她纤细的发丝微微地飘着。她望着远处碧蓝的大海,听着海风夹杂着海浪海鸟的声音,一股冥冥的思念涌上心头。淡淡的,有时却会变得浓烈。它一会儿是清酒,一会儿又是白酒。无论怎样去品尝,都有它别样的滋味。我想,这就是思念一个人时的感觉吧。
她转过身去,看着一个人的家。冷冷的,静得有些可怕。
不远处的车站又迎来了一辆新的大巴车,上面下来了很多的人。有的是来旅游的,还有的只是单纯的回家了。
她明白,很多人都回来了。回到了这个自己出发的地方,然后安定下来。结婚生子,孝敬父母,安静地生活下去。虽然没有了年轻时的那一股热情,但是却多了一份细水流长的宁静。
“这一回也没有他吧……”剑兰倚在栏杆上望着那纷扰的人群,然后独自往屋里走去。
这时,中午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了。
咚咚咚……
十二声响过……
剑兰回过身来,又看见了那广袤无垠的大海,金光闪闪的。
“啊……吃饭去!”她像平时一样走向了厨房。
叶之秋:
今天也是一个阳光很好的日子。海风、樱花、还有大街上行驶的车辆。
我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短袖,那是一件胸前印着白色五芒星的短袖。平时不修边幅的我,居然在这一天难得地往身上喷了香水。应该说,能够在自己的小狗窝里找到一瓶香水才是奇迹。
夏叶幸说今天她想去镇子南边的那一片樱花林,还叫了我一起去。我不知道她去那里干什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沐浴一下樱花的海洋而已。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都喜欢把自己放到很美丽的环境里面,然后跳一支舞、唱一首歌或是弹奏一曲自己很喜欢的曲子。我的嘴角竟在我自己毫无察觉的时候泛起了一个微小的角度。我对着镜子笑了。
正当我准备推开房门出去的时候却一下子犹豫了。那一股刚刚消散的自卑和阴暗突然像海潮一般用上心头。
“她是一个好女孩,我真的可以像一个平常人一样靠近她吗?”我自言自语地说。
“啊……好中二啊我!搞得自己就像是某一部作品里苦大仇深的主角一样。”
于是我又笑了。我在笑自己的优柔寡断、自己的无可奈何、自己的懦弱无能,我在嘲笑着自己的一切。当我转过身去,不经意间就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那一支黑色苦竹做的横笛,它静静的,上面沾满了灰尘。看起来有些时间了。
我忘记了是什么时候买的它,但是我清楚地记得它所代表的自己。
把它从墙上取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会吹笛子了。记忆中似乎也只剩下一张张简陋的五线谱。上面的音符早已模糊不清。
我是不是变得多愁善感了?大概吧。自从上周遇见了那个女孩之后,我好像变得不像自己了。
我含着泪笑了……
夏叶幸:
她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大街上。旁边的人来来往往,道路上的车一刻不休。一本《World Art》和一架小提琴就是她一天的事情。
这是一道孤独且瘦弱的剪影,斜斜地倒在地上,缓缓爬过人行道。当她回眸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一个寂寞的眼神。如果说世界是寒冷的,那么她一定是那一朵阳光之下的七色花。愈是寒冷就愈是美丽,愈是摧残则愈是坚强。
再往前就是那一片美丽的樱花林了。远远地望去,就是一片粉色的花海,静静地往外飘荡着软软的花瓣。耳边逐渐可以听见流水和海浪的声音。
此时,眼前缓步走来了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三十多岁的男子。又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他看起来很憔悴,脸上留着邋遢的胡渣,身上就只背了一个军绿色的双肩背包,一袭黑色的休闲衣。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远归的故人。
夏叶幸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夏叶幸。
她走过了他,他也走过了她,直到两个人擦肩而过,背影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当双方都回过头的时候,彼此已经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瑾瑜:
再次回到小镇的瑾瑜看着眼前这么多的变化,几乎已经找不到自己原先住的地方了。街道被水泥商店所覆盖,原先简陋的住宅区被一栋栋整齐的小洋楼排列。原先海边似乎是没有那多别墅的,现在却被规划成了别墅区。
可是他顾不及寻找小镇的变化,因为他还有一个九年未回的家。
他急切地往街道的后面跑去。
周围的景物一排一排地往他的身后闪去,咸咸的海风裹挟着淡淡的樱花的香气不断冲击着他的鼻腔,凌乱了他那如蓬蒿一样的头发,露出了那一双漆黑但疲惫的眼睛。
“呼哈呼哈……”
他跑了起来,喘着粗气,直到一个小巷子里。
那里破落不堪、乌烟瘴气,几乎没有人在这里生活。唯一可以看到的人的影子也是几个不愿意搬走的“钉子户”老人。一辈子了,住惯了。他们总是这么说。
我想……在这里任何的环境描写心里描写都是徒劳的,因为一个在外多年的游子回家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九年来他为什么不回家。没有任何的征兆。来得就是这么突然。因为这就是生活。
他望着眼前落败的一切,灰暗的环境、潮湿的地面、时不时从下水沟遛过的老鼠。孩提时代发生的一幕幕开始在脑海里浮现,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天真的孩子,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他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爸!妈……”
他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弯下了腰,紧接着就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泪水像是滚烫的洪水,从泪腺里倾泻而出,大滴大滴地往地上落着……
“儿子回来了……”
这一句话,他说得很轻。一个大男人在哽咽着的时候,原来也是可以连话都说不清的。他意识到。
这时两个刚刚从猪圈里走出来的老人。他们中一个人的手上还拎着一只空了的猪桶。
他们怔住了,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但是很快他们就反应了过来。
两位两鬓斑白的老人咬紧了牙关,眼泪从眼眶中倾泻而出。
一步一步地走向瑾瑜……
他手中的猪桶已经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臭小子……总算回来了你……”
“瑾瑜啊……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了……”
两个老人家的脚步变得快了,摇摇晃晃的,到最后跑了起来,却也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个趔趄,直到把瑾瑜埋在了怀里……
人啊!在想要哭的时候是怎么都忍不住的。
两位老人家,真的已经苍老了。皱纹变得像黄土高原上的沟壑,逐渐显现的老年斑早就已经侵袭了他们那本就蜡黄的面庞。其实,对于父母亲逐渐苍老的描写真的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他们和每一个普通的爸爸妈妈一样,都是深爱着自己的子女,然后在岁月的风沙里逐渐老去。不求回报,只愿你平平安安,没事的时候就回家多看看。
“为什么……为什么不搬走……还要住在这种地方?”瑾瑜啜泣之间问道。
“因为,我们怕……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妈她一直都希望你能够回来看看她……”
“妈……”
“儿啊……”
这一天,游子回乡;这一天,家人团圆;这一天,“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八个字被赋予了新的含义。
当樱花盛开的时候,有的人回来了,而有的人则踏上新的旅途。外面的世界残酷而严峻,无情之中带着社会的黑暗。纵使你在这其中发光发热,能量也总是会有耗完的这一天。当你拖着疲惫的身体再回到这里才会发现,你还有一个可以回归的家。也许他们没有外面的世界那么富裕、那么璀璨,但是家始终是家。无论你的事业有多么辉煌,回家了,你还是爷爷奶奶的儿子,孩子的父亲,妻子的男人。
九年了,他终于再次吃上了自己妈妈做的饭。这是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好的美食。真的很香……
薰衣:
薰衣是居住在樱花林里的女孩,红蔷薇则是少女梦幻的人偶。潺潺的流水,微微的海风,飘荡的樱花,弱弱的鸟音,空气中甜甜的香味裹挟着海风温暖的气息。
一把躺在樱花林里的青色躺椅,微微摆动中弯弯的身躯。薰衣躺在上面,纤细的手自然地垂下,长长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在空中画出一条又一条细腻的弧线。
她安静地睡着了,怀里抱着小小的红蔷薇。
嘴唇上扬起了一个微小到难以被人察觉的弧度,像是做了什么好梦。纯白的连衣裙带着细腻的蔷薇花边,上面被装点上了樱花的点点粉红。
站在远处的夏叶幸看见了这一幕,忍不住用手机拍了下来。但是又不好打扰到她们,所以也没有做声。便一个人往不远处的小溪边走去,怀里抱着那架薰衣送给她的小提琴和一本昨天买的《World Art》。
“也不知道叶之秋他会不会来。”夏叶幸放下手里的东西到一棵樱花树旁边,自己则在樱花树下坐下,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看着这寥寥几人的微信联系人,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以前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以外,似乎也就只剩下爸爸和妈妈了。到如今,以前要好的同学也不联系了。其实也不算是要好吧……只是小学的时候会因为学习上的一些事情会稍微在一起讨论一下,仅仅就是这样的程度。因为自身的体质的原因,不能和别的孩子玩到一起去,又经常会生病,紧接着就是请假在家养病,时间长了自然就没有什么朋友了。如今遇见了一个和我一样的家伙……啊!有点开心……可是也有点想要哭出来的感觉。和他接触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仔细一想,还真的就是那个样子呢!
我感觉那个家伙和我真的好像。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不管做什么都是一个人……我清楚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一个怎样的人。就像是一个影子,除此之外也就是只剩下影子了。
形单影只……
“我好像还没有他的微信…咦……莫名其妙……”夏叶幸看着自己手机的微信界面,沉默了。
于是把手机放回栗子色连衣裙的小口袋里,拍了拍自己的粉红的脸颊,拿起那一本还没有看完的《World Art》看了起来。上面有她最喜欢的画家卡拉瓦乔的一幅画——《捧水果篮的男孩》。
对于画中的那个捧着水果篮的男孩,夏叶幸只是觉得那是一个长得很精致的外国孩子。眼神有些暗淡,微微张开的嘴唇似乎是想要告诉大家什么。可是他想要诉说的是什么呢?这谁也不清楚。上半幅画并不怎么明亮的背景和下半幅画不是太黑的阴影,整体透露出的是灰暗的效果。他可能只是累了,所以才会用灰暗的背景吧。不过也有传言说卡拉瓦乔是一个同性恋……
想到这里,夏叶幸笑了。因为她对于画作的理解并不深刻。而他的同性恋这一属性也只是在野史上看到过。
忽然,几片粉红的樱花缓缓飘落到了她的杂志里的那幅画上。她抬头看了一眼漫天飞舞的樱花瓣:“起风了……”
夜雨:
海边的风是暖暖的,而山里的风则是凉凉的。她明白很多事情自己并不能左右,于是就在难得的时间里来到了远离小镇的后山。
后山上面有一座教堂,离学校并不是很远。那里到了周日人就会变得特别多。是来做礼拜的。但是也有一些人是来做生意的。山下到山顶有一条公路和一条石头铺就而成的台阶,做礼拜的人走的是石台阶。做生意的人就在教堂的不远处摆一个地摊卖卖饮料和盒饭以供中午之后的聆听所需。夜雨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那些人的商业头脑!
在教堂的后面是一片苍翠的香樟树林,渐渐地,已经要开始落叶了。空中已经开始飘落枯黄的树叶,但同时也逐渐长出了新鲜的嫩芽。绿得可爱,就像是春天刚刚冒头的小精灵。
对于夜雨而言,这片森林太像她在江苏的外婆家了。一袭黑色的连衣裙,漫步在枯叶飘飘的树林之中,一路走过去,只听见沙沙地响。
从有记忆开始,眼前一望无际的香樟树如同一张张撑开的遮阳伞一般紧密的排列在她的眼前。自己就坐在外婆的怀里,和外婆一起编着花绳玩。夏天的时候也会和同龄的孩子一起去摸鱼抓知了。然后在夜晚香樟树林里沐浴着香樟树独有的清香,支起一个烤架把鱼烤了。没有多少的作料。只是油和盐往烤得金黄的鱼身上一抹一撒,最后再弄点香料,一直烤到外焦里嫩就可以从烤架上拿下来吃了。
那个时候,我的周围似乎还是有一个比较要好的闺蜜吧……过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她转学去了北京,而我则从江苏来到了父亲所在的浙江。那一年我才七岁。那个时候的小镇还没有现在这么大。人也没有现在这么多,这里的香樟树却和现在一样的高大繁盛。
不远处的小溪旁边有亭子,亭子里有一张供游人休息的长椅,那是一张用香樟木做的长椅。上面还有几张刚刚飘落的树叶,静静地躺着。
她一个人静静的走过去,耳边是簌簌的风声和泠泠的水音。时不时传来的鸟鸣,会给这山间的树林增光添彩。
“那个是……兔子……”她看见了两只灰色的小兔子正在小溪的旁边喝水。其中一只的肚子看起来有点大,不会是怀孕了吧?那么干坏事的就一定是旁边的那只了吧……
她笑了,然后静静地看着那两只灰色的小兔子。那两只兔子红色的小眼睛也注意到了她,但是它们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只是埋头继续喝水。直到周围有了异样的动静,两只兔子才一溜烟地没了踪影。
“一家子……真的是拍下了一张恰到好处的照片呢!”向良从刚才兔子们喝水的地方爬了起来。身上穿着棕绿色的吉利服,手里拿着他一直使用的那个照相机。看不见脸。
这一幕在夜雨看来就像是遇见了鬼一样。她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居然还趴着一个“伏地魔”。之前放松的眼神也在这一刻变回了平时的冷峻。
这也算是一门绝活吧……
“你还真是神出鬼没的……”夜雨说话的语气中带了些许无奈。
不过向良似乎还没有注意到夜雨就在自己的身后,依旧在翻看着自己刚刚拍下来的照片。
这算是没听见吧……
“诶!?原来旁边还有一条蛇,这下子真的厉害了!”他忽然从自己的吉利服上摘下一条黑色细长的东西。
“蛇……不是吧……这家伙居然和蛇一块儿躺了这么久?可是兔子为什么没有逃跑?”夜雨也是一惊。
“原来是条小盲蛇,我还以为是蚯蚓呢!”
夜雨一下子愣住了:“居然是盲蛇,那东西既没有毒又和蚯蚓差不多大……不过他也真的是心大,如果不是盲蛇就凉了吧?”
她看着他对着照相机那一脸的痴笑,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少女特有的温柔。
此时的向良回过头来,却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路,“嗵”地一声撞到了树上,人则一屁股做到了溪水里,戴在鼻梁上的眼镜也随之掉入其中不见了踪迹。这让夜雨觉得好笑。原来还是一个傻乎乎的家伙讷!
此时,向良的眼前隐约出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但是他顾不及太多,只能最先保护好自己的相机。于是整个人像是一只遇到危险的西瓜虫一般蜷缩成了一团,将那台相机抱在怀里,然后在水里滚了一圈就直勾勾地站了起来。完美的落汤鸡!
直到此时,他才完全看清眼前的那个人:一时间,那个长得精致的脸蛋就像是红透的水蜜桃一般清晰了起来。
“啊……是夜雨……”向良的心里这样想到,但还是向她摆了摆手,“你…你好……”于是又急匆匆地弯下腰去找掉落在溪水里的眼镜。对于四眼仔而言,眼镜就是除了生命以外最重要的东西了吧。不过他是个例外。相机才是他除了生命以外最重要的东西。
夜雨就这样坐在那条长椅上看着手忙脚乱的向良,看起来无动于衷,但心里面却有些高兴,总觉得这个男生有点可爱呢!嘴角上扬起了一个谁都难以察觉的微小的角度,想笑,可最终也还是没笑出来。
“找到了?”她平静地问道。
“还没。”
“要不要我帮你拿着照相机?”她站了起来,往小溪的旁边走去。
“哦……谢谢。”
向良犹豫了一下,但也还是将手中的照相机递到夜雨雪白的手中。自己则专心在溪水中寻找着刚才掉落的眼镜。
夜雨看了一眼手中的着台照相机,心里面一咯噔:索尼ILCE-7RM3?这东西三万多吧……也就只有他会每天带着这种东西往学校跑。说起来,别墅的仓库里好像还有一台松下,只不过是台摄像机,也就是上次拍纪录片的时候用过一回吧……之后似乎也几乎用不到了。回头让洪妈找一下,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他好了。反正那个东西在我的手中也发挥不了什么大作用。
此时,向良的眼镜也找到了。
他拖着湿漉漉的身体从小溪里走了出来,吉利服上的水滴一路滴到了岸上。
“你平时就是这么过来的?”夜雨问。
“嗯。怎么说呢……这毕竟是我的梦想。等以后有钱了,我想去很远的地方探险,把世界最美丽的一面记录下来展现给世人。”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的吉利服脱了下来扔到地上。露出那一件灰色的短袖,还好没有完全湿透。
“嗯。所以呢?”她把他的照相机还给他。
“所以,我必须要拍摄出一些不得了的照片,然后赚取一些稿费,这样我就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了。”他用短袖的底边擦着眼镜,然后戴上。
向良在向别人诉说自己的梦想的时候会变得很开心,就像是一个孩子,很阳光、很灿烂也很天真。夜雨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心里面浮现出的是童年时和外婆一起坐在星空之下认星星说愿望的画面。那一帧又一帧的画面,连带着高大的香樟树一起在心头挥之不去。
我记得我那个时候的愿望是……好像是长大了以后要当新娘……啊!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一定会被笑死的!好羞耻的愿望……
“这样啊……”夜雨转过身去,既像是对自己说的也像是对向良说的,“你的照相机挺不错的,一定是忙了很久才弄到手的吧?”
“嗯,差点没死在打工的地方。”向良的脸上依旧是平静的,只是手还在不停地拨弄着自己的“宝贝”。
“你看起来有些兴奋。”夜雨转过头来看着向良。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夜雨看了一眼天空中逐渐升过头顶的太阳,眼中闪过一道阴阴的光芒:“呐!向良。现在都是正中午了,不回家吃饭没关系吗?”
他收拾好了相机:“没事。我妈已经给我做好了便当。倒是你,不回家吃饭没关系吗?”
“厨子做的菜都一个味道,吃腻了。”她在长椅上坐下,“你妈妈每天都下厨吗?”
“是的。”
“好吃吗?”
“那是肯定的!我妈妈做菜天下第一好吃。”向良拖着那件湿漉漉的吉利服做到夜雨旁边的草地上把湿哒哒的鞋子脱掉说,“世界上最最美味的食物就是自己妈妈做的饭菜了。就是有的时候在家里会对你唠唠叨叨比较烦而已。”说着,向良抱着照相机笑了。
“我发现,除了梦想能让你侃侃而谈以外,你的家人也能够让你微笑馁!”
“除了这两样以外,还有一件事能够让我微笑。”
“……”
“秘密。”
“嗯……也是。”
向良跑向不远处的一棵小小的香樟树。那棵树的树枝要比周围的小香樟树结实,树叶也更加茂密。
夜雨往他跑的方向望去。只看见了一个灰色的单肩背包。这就是简简单单的爱吧……她这样想着。
向良光着脚丫子踩着沙沙响的香樟树叶走过去把那个单肩背包拎了过来,在夜雨的旁边坐下。看得出来,他和夜雨保持了一段距离,动作也有些不自然。
他把灰色的单肩包打开,露出了里面塑料的饭盒。
“诶?就放在这么普通的饭盒里面吗?”
“嗯!毕竟这是饱含着爱意而做的。一份简单的事物的价值最主要是体现在制作者对其倾注了怎样的感情,而非其本身所存在的金钱价值。这也是维系人与人之间关系最基础的事物。因为啊!我们是人,不是商品。有些东西,还是自己的最好。”此时的向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这么多的话,只是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了。
“我懂……”夜雨看了看满脸幸福的向良,鼻子一酸。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流泪的时候却又发自内心地笑着。
向良把便当从包里取了出来。打开便当的盒子,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扑鼻的香气。蔬菜、香肠、鸡腿和饭在他手中的这个小小的塑料饭盒里整齐地排列着。看起来还是温的。
“开饭!啊嗯……”
这家伙还真是和小孩子一样……她这么想到。
夜雨看了看不远处的教堂问:“为什么在如今的年代还是有那多的人信教?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向良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你好!对……我是。海神祭?哦……我知道了。让我想想。明天给你回复。”
“怎么了?”
“工作的事情。”夜雨说罢便起身了,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纤细的手从耳畔抚摩过自己的发丝,大跨步往山下走去。车已经在下面等了。
看着离去的夜雨,他默默地说了一句:“因为信仰可以使人活得轻松一点。”
空:
昨天又是一个熬夜,一直到今天早上五点钟才睡觉的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醒来。
直到外面的街道下水道清淤的施工声砸开他房间的墙壁,敲碎了他的被窝,他才慢悠悠从床上滑到了地上,然后又从地上滑到了卫生间,像极了一只懒洋洋的加菲猫。可是他并不肥,反倒是有点瘦。
随着厕所里传来一声抽水马桶的声音,他才算是醒了四分之三个。刷牙洗脸,足足用了二十分钟,然后是穿衣,从钱包里拿出五十块钱去旁边的小饭店里买了一份炒饭和一些小零食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吃鸡?昨天打了一个晚上了。”他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己床边的那只小纸箱。里面都是他以前买回来的一些游戏。其中就包括了叶诗雨之前才购买的《刺客信条:起源》。
他懒洋洋地靠在电竞椅上,望着贴在天花板上的初音未来十一周年的海报,只感觉时间过得真快。连初音都已经十一周年了,而自己也已经二十三岁了。高中毕业五年。没有去上大学的我,只是感觉人生好像缺少了一点什么。可是到底缺少了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我相信,我所缺少的那一部分宝贵的东西,一定会在某个时间来到我的身边。也许这就是生活的奇妙之处吧。
想到这里,高中时候的那些家伙们仿佛还是历历在目啊。
“还是和之前一样出去走走好了。可千万别又碰见那个女生。”他站了起来,披上了一件外套,往自己有时候会去的一个地方去了。
叶诗雨:
叶诗雨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打游戏,直到今天中午,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只出生才没多久的小熊猫。走起路来软趴趴的,像一滩烂泥。
她妈妈看见自己的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也是没有办法,连饭都没给她吃就把她一脚踹出了家门,并琢磨着得把她的那些个手机电脑ps4都给处理掉。当然,叶诗雨是不知道的。现在的她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找一个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然后回家吃完饭继续肝游戏。
跌跌撞撞的她来到了一家海鲜面馆。这家店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大叔,名字叫郝面来。因为这个名字的关系,这家店的店名也叫做“郝面来”。
叶诗雨看见了桌子,然后噗咚一声就趴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学校里上课打瞌睡习惯了,看见桌子就趴,而且还那么的熟练。
现在正是中午,客人来来往往。郝面来也还是让她就这么趴着睡着了。因为他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晚上都是不睡觉的主。估计是被自己家老妈赶出来反省来的。也罢!
“老板结账!”
“一共二十块,谢谢您的惠顾!”
每当有人要走的时候,他都会这么说。客人来的时候表情个个不一,走的时候却一脸满足。对于他而言,来到面馆的人都是客人,无所谓高低贵贱吃不吃面都一视同仁。这也是他的一本“生意经”。
下午两点多:
随着基督徒们下午的礼拜时间开始,叶诗雨也从朦胧之中苏醒了过来。怎么说呢?她是饿了。没错!她是被肚子给叫醒的,虽然本人并不是特别想醒来。
“老板来碗牛肉面……”
“得嘞!牛肉面一碗。”
说完,她又接着睡了下去。
没两分钟,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就端了上来。
叶诗雨才揉了揉自己的那一双熊猫眼从筷子盒里摸出两根筷子吃了起来。
“哧溜哧溜……咕……哈……咕咚咕咚……呃……饱了。”
忽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没带钱!原本充斥着她全身的困意都在此时一下子化作冷汗冒了出来。
“呦!小姑娘,味道怎么样啊?”郝面来操着一根擀面杖在柜台前摆弄着。这更让叶诗雨害怕了。直叫她吓得面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
“挺…挺好的。就是汤头有些淡了……”天啊!我在说什么啊!我一定会被他锤死的!怎么办?叶诗雨?怎么办啊!?
“是吗……之前空也是这么说的。”
空?真是一个冤魂不散的家伙。可是他人呢?得把他找出来买单!嗯!就这么办。
“老板,那个叫空的人是不是经常回来这里啊?”
“他是我的常客了,几乎每周都会来上那么几次。”
“他是我的老师,所以说你可不可以把账记到他的头上啊?”
“说什么呢!”郝面来的脸色一下子晴转雷阵雨了,“我是不可能收两回钱的。他今天来的时候看见你在这里睡觉就帮你买掉了。说是怕你醒来的时候会饿。”
“是……是吗。那我先回去了……回头替我说一声谢谢。”
“知道了,小姑娘!”
叶诗雨起身离开了面馆,疲惫的身体并没有得到多少放松,反倒是饭后的困倦变得更加明显了。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于是她干脆就往海边的沙滩走去。
脱了鞋子,走在软软的沙滩上,沐浴着又甜又咸的海风,酥酥地吹着。然后噗通一声往沙滩上一躺,以一个“大”字的体态呼呼大睡起来。这就是女汉子……吧?
空:
本来是打算去郝师傅那里吃碗面,打打下手打发时间的,没想到在那里居然遇到了那个家伙。怎么说呢?这算是有缘?那就是孽缘!没错的!
此时的空正一个人躺在沙滩椅上享受着惬意的下午茶时光。也不管周围人来人往,只是安静地闭上眼睛就好了。别的事情什么都不要管。
直到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才慢悠悠地从沙滩椅上爬了起来。与此同时,叶诗雨也总算是睡饱了。只不过在经过三四个小时的太阳照射之后,她也变成了“非洲人”……
瑾瑜:
晚饭上桌了。简单的海鲜,简单的饭,简单的做法,不简单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