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过年定要做肉丸子,它预示着一家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在外打拼一年,每每踏进家门,就能闻到从不远厨房里,飘来阵阵炸肉丸的香气。令人陶醉的香气,强烈的刺激着人的嗅觉,并带动着我这个吃货的想象——即便未尝到肉丸子,凭着气味,我想着肉的肥厚与油的滚烫如期相遇、相得益彰。萃取植物精华的菜油,在年事繁忙的冬季,邂逅鲜亮结实的肉粒,它们在铁锅里由分散到抱团,正如离别多月的人们,又相聚在了一起;恰似人们团圆时的心情,混合着渴望、激动、感动……千百种情绪,终于凝聚成一句“我回来了”。
诚然,哪一年不是如此?老一辈一边乐呵呵地揉搓出一个个婴孩拳头般大小的肉丸子,一边注意着门口,就这么盼着、望着,等待远归打拼的孩子们。
对于他们,这当是一年里最令人激动的几天——时光荏苒,它不曾放过谁,便无关痛痒地在长辈们的额上划刻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这些岁月蹉跎里的线条,曾因为思念、担忧而凝成一团;也每年轮番着在过年的那几天,因看见平安健康归来的孩子们而淡淡散开……
这肉丸子,老一辈的一做就是满满几大盘,等过完了年,多余下的准打包好,让孩子们一并带去远方,在离家万里的生活中,肉丸子竟也带去了满满的乡愁。
做肉丸子,在早先绞好的肉里撒上适当的盐、料酒、酱油等,随之仔细和匀肉馅,再用手轻轻抓起一小团,在掌心里细细推圆了,一个个整齐的排列在盘里,等待最后的油炸出锅。长辈们一边做,一边细数着孩子离家的日子,转而又舒展眉头,眼角笑出的皱纹一条一条,像淡淡的水墨痕迹,渐渐舒张……
只一瞬,黄灿浓郁的菜油便入了锅,与铁锅紧紧贴着,等待升温沸腾。炉灶下的干柴卖力的暖热了铁锅,间接温暖了香飘四溢的油。
“刺啦啦”的声音渐渐传来,肉丸子陆续下了锅,原本软糯嫩红的外表,变得香酥金黄。此刻厨房里的热闹,是过年的前奏,它带着长辈的愿望与等待,联结着游子归家迫切与幻想,继承着华夏儿女寄托在食物上的特别情感,将在漫漫“春运”之后,一一实现,并娓娓道来对彼此的挂念情思。
短短几分钟后,肉丸子就被炸的金黄,用漏勺将其一个个小心捞起,在空中轻轻抖落残留的菜油,再将肉丸子盛放在一个竹篮子里。这满满一篮子,像长辈们积攒的一个个关于来年生活以及对孩子们的期望,同样也包含着他们对过年的喜悦与期待。
刚出锅的肉丸子,热度尚未退去,表皮酥软,禁不住刚出锅的美食的诱惑,我用筷子轻轻夹起一个肉丸子,黄灿灿的像一个灵巧的小精灵,张口咬去一大半,肉的Q弹与鲜嫩融化在菜油的丝滑里。肉丸子入口富有嚼劲,细细咀嚼数次便带来了幸福的饱足感,而内部带着肉本身独有的爽滑,一口下去,“吱——”从丸子里爆出细腻的油,饱和黏腻!随即舌尖在油的刺激下兴奋起舞,而其本身的香气则久久充盈口腔,令人回味无穷,也留给我这个饱腹者的是满意的赞叹。
与肉丸子搭配的,还有一种叫做“素肠”的年味食物——原料是简简单单的,家家可得的豆腐与肉。将豆腐细细剁碎了,再与备好的绞肉和匀,满满一大盆红白相间的原料,斑斑点点,符合过年的喜庆!之后,在砧板上铺一张硕大方正的豆腐皮,将馅料一勺一勺均匀的放在豆腐皮的一端,放成一长条,再用豆腐皮将它们卷起来,包裹厚实饱满。
将所有馅料包裹在几张豆腐皮里后,再将“素肠”放上蒸笼,小心地排放好,就可以上灶,等待蒸熟出炉了。蒸熟后的豆皮散发着清香,淡淡的嫩黄色,也悄然变成了土黄色。
我所熟知得过年一直如此——游子不管距故乡多远,都会准时回家:在路上的,望穿了沿途从陌生到熟悉的风景,激动难耐地想与家人好好地欢度一个新年;已经在不多日前到家的,些许正躺在家中,惬意的回想即将过去的一年,无数的酸、甜、苦、辣都已是过去时了。所有的酸楚都可以放下了,所有强装的勇敢与坚强的铠甲终于可以卸下。
因为,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