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假得很真得我跟你 似是套几千分钟的搞笑戏”—《以孤独命名》
新年伊始,我的老友阿K又准备搬去另一个城市居住,说来也怪,他毕业后的这几年似乎已经辗转搬迁过四个城市,最开始是从A市搬去M市,而最近的一次则是从B市搬去S市,不知这又是否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流浪呢。我揣测他是在逃避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又或者说是在尝试忘却过去,此前有听他提起在每座城市都有过认识新人的情感经历,当然故事的开头总是充满了美好,而最后的结局总是不尽人意,落得不欢而散。
“现在还会找到心动的感觉吗”
“难了,经历过这么多段可能已经麻木了” 阿K在冷风中呼了口寒气,继续说道,“我曾经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好了,付出了足够多的真诚,但换不来同等的回报”
“是最近这次的经历吗”
“是的”
“所以真诚也不一定是必杀技”
“我还记得初识那会,她问过我两个人在一起是同频共振还是相异互补更重要,我答的是同频,因为我们都是类似的射手座”
“那现在呢,你的答案有变过吗”
“没变,但是人变了,渐渐地发现我们并不是同频的节奏,最后越走越远”
“是的吧,就像排戏那样,无论镜头前的画面多美,最后还是要拆掉布景散场杀青”
(一)打回原形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骗倒全世界,你会发现,其实你最想骗的人,是你自己。”
阿K说最后的那一次矛盾争吵点来自于《Love Lies》的观影意愿,我知道他一直都是香港电影的忠粉,包括去看《破地狱》的香港首映,“她说无法理解我的这种冲动行为”,阿K最后讲出了缘由,“她觉得去影院是一种很枯燥的活动,在黑暗密闭空间里很容易犯困,原来此前她的所有举动都是在伪装附和我”。我初听这段经历实感费解,后来细想才发觉这本质上就是一种不同频的表现,所谓的陪伴并非由自愿出发,可寻觅真正的灵魂伴侣又是一件极难的事。
闲来无事,我找了个深夜的时间段前去观影排期所剩无几的《Love Lies》,似乎又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有的人说爱情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骗局,你所认为的浪漫和坚守本身是来自于谎言的编织,初相识的两个人都会带着想象中的滤镜去进入设定好的角色中,那么随着时间推移卸下面具后坦诚相待的彼此还会愿意去相信最开始的谎言吗? 你相信的话,那它就是真的,从一而终的真诚换回的是什么,也许到头来是一场空,但至少经历的过程是有过快乐的对吧。
“生活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张爱玲
想起Eason有句歌词是“论尽半生不懂爱”,有的人在爱的困局里走不出来,有的人在无意识中被推向泥潭,双方前期磨合无可避免,但一段关系中苛刻的要求让我们忘了自己应该爱的是具体的人,而不是想象中那个完美的人。每一个优点卡片的背后是附加的缺点,从某个角度来讲,你爱的并不是那个十全十美的人,而是你愿意包容那个人的多少种缺点。
《重庆森林》里面有个镜头是描写阿武吃凤梨罐头,他知道阿May喜欢吃凤梨罐头,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吃了30个罐头,之后又去了酒吧借酒消愁,他说“我要忘了她,从现在开始我会喜欢从这里进来的每一个女人”。凤梨罐头有保质期,但没有人知道爱的保质期是多久,我们总是过分纠结happy ending还是 bad ending, 但现实更多的是open ending
(二)十面埋伏
“只差一点点即可以再会面 可惜偏偏刚刚擦过 十面埋伏过 孤单感更赤裸”
人总是会习惯性收藏带有怀念意义的物品,然而却又害怕勾起悲伤回忆的故地重游。
阿K曾经跟我吐槽过,其实他并不想带每一任女友去港澳旅游,然而潜意识总是驱动他在新人面前提起那些故地,就好像那些记忆从未磨灭一样,他也时常感慨关系开始的那些时刻总是美好难忘。
总有那么一个瞬间,独自行走在路上看到和曾经的她相似的背影,内心还是止不住悸动,满心期待着转身过来的是许久未见的她。可你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她重逢,早已形同陌路,无数次地尝试忘记却又在忆起过往碎片时内心隐隐作痛。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梦醒的你却还迷失在甜美的梦境中,恍惚间又像是两个人的逢场作戏,曲终人散,她早已把你无情忘却,可笑的是以假乱真的戏份却把你愚弄的团团转,陷入泥潭而不自知。
有的人问时间和新人哪个才是最好的解药,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但事实上你又怎么可能做到完全将一个曾经和你的生活有交集的人移除记忆,有个很奇怪的现实是情感磨合留下的烙印永远不会消去,就像电影《Love Lies》里面的旁白台词提到那样“原来一个人在你身上留下的习惯,无论他在不在你身边,都会一直跟着你,甚至变成你的一部分”
在浴室里跌倒虽不致命,找不到紧急联系人会加重疼痛。
在扶梯上逆行虽在行进,走错了方向只能原地踏步。
感情的存续是由不信爱的那个人掌控,爱情的真假是由相信爱的那个人定义。
因为恨过才知人在极度伤心时是会笑的,因为爱过才知花盆砸下去他为何会笑。
(三)耿耿于怀
“真正的了解一定是从爱而来的,但是恨也有它的一种奇异的彻底的了解”--张爱玲
圣诞节那晚我跟阿K在香港的海边漫步,最后呆坐在沙滩边上的石凳看海,他拿起手中的酒瓶喝了几口,“我一直都猜不透她的心,看不懂她的实际想法”
“你恨过这一切吗”
“恨,为什么最后选择解决的是人而不是实际的问题,我不懂”
“也许在此前的某一刻她就做好了选择,只差一个契机,也许从来就没像你这样爱过”
“是,那最开始的快乐又算什么,最后变成只有我是主动方,我也不懂。她说没有吸引力的感觉,那我努力去构造去重建,我也有努力去改缺点,可是换回来的是什么?永远都是反驳,永远都是让我自己去找答案”
“她有改过吗”
“有过吧,但反驳多过改正,我也不懂。就好像我做的一切都有原罪,对她而言没有兴趣,我一直都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是设定了减分制吗”
“她说过的,扣分到最后不满意就会选择默默离开,我猜不透这里的意图,为何人会变到最后如此绝情” 阿K说罢,奋力将手中的空瓶扔向沙滩那头,那晚玻璃破碎落地的声音格外刺耳,伴随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形成了特别的奏曲,既有不忿也有不解的恨意,一声一声,海浪退潮的同时也缓缓散曲入海。
(四)罗生门
罗生门原为日语,后用来借指人世与地狱之界门,事实与假象之别。现在通常指:事件当事人各执一词,分别按照对自己有利的方式进行表述证明或编织谎言,最终使得事实真相扑朔迷离,难以水落石出。
阿K说最后分开前的那一通电话陷入了谈判矛盾,双方各执己见,他说无论讲多少都会有更多的反驳理由在等着他,最后谈话陷入了僵局,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语音通话挂断,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听过她的声音,也没有见过最后一面,明明都在一个城市生活,两人之间却似乎隔了一个银河的距离。
“其实遇到正常的人、谈恋爱、有结果,单独一项都不难,三个一起比较难,遇到正常的人你们未必双向有好感,谈恋爱很可能无疾而终,最后有结果的人不一定有多爱”
说来也怪,阿K说他每一次经历的分开都会遇上雨夜,他和雨中打伞的行人们一样在等网约车,坐上车后,磅礴的大雨拍打在车窗上,他呆滞地望向无边的远方,满眼是朦胧的街景,倒是这夜里的雨声,一声一声,听得格外清楚。听着,仿佛这夜是更黑,也更深了,大雨没有停下的节奏。
“嘿 新年快乐 好久不见”
“新春快乐 你也是”
这一套戏留下了open ending,也许在这个时空的当下或未来还是会有无数人在类似的的布景下排练对白,假如没有时间和结局情节的限定,那些自由发挥的故事又能续写多久呢?我想这个答案是不固定的,它在时间的沙漏里若隐若现。
—后记:关于阿K在每一座城市的这些经历,我是有设想过虚构为小说中不同的主角故事,平静地写下每段故事中的悲欢离合想来也是一个有趣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