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深夜,上海这座城市,却似乎没有任何要休息的意思,人来人往,灯红酒绿,就像我一样,就像我们一样……
“还是不行吗……’'说着话的女生叫蒋铭,一位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坐在马路的路灯下,即使穿着正装,也遮盖不住她那有些稚幼的面容。这是她毕业后第四次去应聘工作了,每次都被同样的说辞劝退,蒋铭抬头看这繁华的上海城,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在这里继续生存下去,不知道世界上是否有个角落是属于自己的,不知道他是不是过的好,听闻他与他女朋友刚毕业就结婚了,听闻……
上海的大厦灯光很亮,很耀眼,暗淡了月亮该有的光采,即使是一条一摸黑的长街,但整齐排布的灯光总能给人继续往下走的勇气。灯光指向回家的路,蒋铭的心却飘浮不定,内心无数次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应该再坚持一下。但这一刻,蒋铭却把头低下,很长很长的时间。
与大多数大学毕业生一样,刚毕业就失业的现实,又在蒋铭的身上重演了一次。人生注定有太多的错过,很多时候,很多场合,我们都不能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就好像蒋铭的父母改了蒋铭的志愿,蒋铭也未能自己想要成为的导演,就好像……
清晨。桌前的微信提示铃声传来,蒋铭知道,是父母发来的。停下手中的的笔,蒋铭漫不经心的打开手机来看。
"你爸托人在老家给你找了份工作,程序员,你的专业,待遇高着呢?听妈的话,回家吧,上海不像咱这小城镇,你有什么困难,这当妈的,还能帮你一下。你在那么远的地方,妈跟你见一面的机会都难。"蒋铭默不作书地看了一会,接着几条微信又再次发来。蒋铭这边刚打好的字还未发出时,父母的电话就已经打来了。
"你知道这个工作有多难找吗?听妈的话,快回来,当父母不图子女有多大成绩,能走多远,就只求子女这辈子可以少吃些苦,少受些累。女孩子家的就该有份稳定的工作,以后才能不会在婆家受气。"
“嗯~,我知道了妈,我这里的事处理一下就回。"
电话挂断,桌灯前蒋铭刚写的剧本似乎还有着余热。外面纷纷扰扰,这里的一切都似乎与蒋铭格格不入。上海城港口的货船启动的声音,没有响彻云霄,但足以让每个要生存在这里的人清醒。蒋铭觉得,自己是时侯回去了。
回家的当天,父母很高兴。邀请了一大家子的人来聚餐,但有些蒋铭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面孔。饭桌前,蒋铭盯着手机,一语不发。
“这孩子,桌前别玩手机,这是你张阿姨,快打个招呼。”蒋铭礼貌性问侯。
“你张阿姨的大儿子阿乐,你们小时候见过的,现在都已经竞升高管了。老张,你别看我女儿挣得少,但洗衣做饭,样样随我,麻利。"
“这孩子不错,好啊,我明天就安排他们见面。”蒋铭本想说些什么,可刚嘴边的话,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热闹过后,蒋铭依旧坐在餐桌前,沉默不语。
"张阿姨已经跟我说定了,你可不能损我的面子,那孩子我见过,大高个,长得又精神,人又老实,你跟他在一起,爸妈下半辈子就不用为你操心了。”
“妈,其实……”蒋铭的话还没说完,蒋母便投来锋利的目光。蒋铭知道,再争辩下去,不会有好的结果。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躺在微信几年的那个黑名单。原来人真的是一个会念旧情的生物,而且一念就是四五年,我们总说给时间时间,让结束的结束,让开始的开始。但殊不知,时间未曾放过我们,唯有自渡才是解决办法。
明天所谓的相亲正如蒋母希望一样顺利进行。蒋铭对于眼前张阿姨的儿子,不喜欢但并不讨厌,成熟稳重,跟“他”所给予则是相反的感觉。不知是自已太久没有恋爱的缘故,距离上次心动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以为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人总是在缺爱的时间里,出现任何一个人,都以为是上天的救赎。蒋铭诀定,是时侯走出去了,也该让别人进来了。
几月过后,婚礼便匆忙进行。朋友们都纷纷前来祝贺,场面很大,到场的人也很多,只是蒋铭专门在首席置办的一个位置,一直无人就席。新郎在旁老实的陪酒,但蒋铭只觉得那天的日光耀得剌眼,自己的眼睛不由地打转。
一年过后,蒋铭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生命也逐渐有了新的追求。也不想着工作之后留半个小时去读书写作,而是与朋友侃聊金融投资。
十八年后,老伴身体病危。孩子很争气地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孩子很想去玩音乐,但蒋铭不许,她以为男孩子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会被社会淘汰。
五十年后,一位老妇人躺在病床前,身边的儿子儿媳的哭声虽轻,但对于一个即将死去的人看来,就像争吵。不久,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儿子拿来父亲的照片来给老妇人看,老妇人似乎有些痛苦,但能看的出她在笑。她试图睁大眼睛去认真的看,但不久老妇人的眼睛模糊了,模糊中出现了一片星空,一位穿着校服的男孩子在向她走来。
"你好,蒋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