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她拢了拢大衣,拖着行李箱继续往车站走去,这是她脑海中演练过过无数次的画面。这个季节,既不是开始也没有结果。她匆匆的结束了这一切,期待下一个季节快点到来。可这只是初冬,恐怕她还要经过一段漫长时间的等待。
她要去的地方,没有一个人认识她。这些年她工作赚钱,早早在一个边陲小镇,通过中介买了一套一居的公寓。她要去的那个地方会下雪,白色的雪纯洁的仿佛能掩盖掉一切的黑暗。
她是一名入殓师,打交道最多的是死人。这是一个需要胆大的人才能接受的工作。而她最不缺的就是胆子。
因为,她是一个杀人犯!
廉昱推开殡仪馆的门,在门口点了只烟,靠在走廊的柱子上,阴沉的吸了起来,指尖上很快便只剩下烟蒂。
烟的一生是短暂的,有的生命亦是如此。
又来晚了一步,他心里清楚,没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是不会放弃的!
小镇的生活安逸,单调。她打算先蜗居着,过完这个冬天再出去找工作。她没有社交,除了吃喝没有额外开支,所有的娱乐全靠一部手机。以小镇的消费水平,她的积蓄完全足够给放个自己寒假。
每天晚上,她都会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到外面走一走。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不会遇到任何人,她哼着小曲,漫步在小镇的街头,享受着夜的宁静。
廉昱双眼通红的盯着天花板,又是一宿无眠。他记不起上次能睡个好觉是什么时候了。他不敢闭上眼睛,怕看到女儿冰冷的尸体。他不明白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女儿,为什么会突然自杀。他也曾一遍遍的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翻看了无数遍女儿留下的日记,里面大多是父女俩留下的美好回忆,没有任何女儿自杀的倾向。
他隐约觉得想要的答案就在那个女人那里。
可是自从办完女儿丧事,那个女人就消失不见了。他利用一切手段才发现,那个女人留下的名字和身份证都是假的。于是他更加认定那个女人有问题。不顾家人的劝阻,他走向了寻找女人的道路。
他没有正当的理由可以报警,也不知道任何关于她的信息,唯一留下的信息是女儿夹在日记本里的一张她的照片。他用金钱换取消息,遇到过无数次诈骗,也得到过真正有用的信息,每次都是差一点。
可是这一次他笃定自己可以找得到,因为他已经知道那座小镇的名字。他给自己订好了最近的一班列车车次。
她睡到中午才起床,吃过午饭,刷了会儿肥皂剧,觉得好无聊啊,突然有点怀念自己手下触摸过的那些冰冷的尸体,于是开始兴奋的去翻行李箱,拿出相册翻开,里面是一张张闭着眼睛的人脸照片。她一边翻,一边微笑的打招呼:“你们好啊!”
翻了许久,跟每张照片都聊了好一会,终于翻到最后一页,她顿了顿,忽而又松了口气,开心的合上相册,小心翼翼的又放回了行李箱。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站了,廉昱站在火车站外面,望着这个陌生的小镇。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衣着单薄的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下雪了,他感觉不到这里空气的寒冷,因为他的心里早已是寒冬腊月。
“咣咣咣,咣咣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不慌不忙的走去开门。
走到门口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有点悲伤。
“咔!”开门声打断了敲门声。
廉昱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满脑子的责问急停在嘴边,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
“进来吧!”她说。
进屋坐下后,二人都静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到:“我知道你在找我!”
廉昱猛的抬起头来,忿恨的盯着她:“那你为什么跑,为什么留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我是孤儿,那时候我也刚成年还没来得及办身份证,需要工作养活自己,只好先办了个假的的来应聘小艾的保姆。你知道,小艾的死跟我没关系,我也很难过,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的!”她低声啜泣起来。
是啊,怎么可能跟她有关系,毕竟她不在场。而且,当时她看到遗体时候哭的眼睛都肿了。
“我想不通,我就想要一个答案!你知道小艾为什么那样做吗?你们俩那时候关系不是很好吗?你肯定知道为什么!”廉昱痛苦又坚定的问。
她犹豫了一下,跑去卧室,拿出一本日记本递给了廉昱。
“小艾临走前一夜,把这本日记给了我,让我千万不能给你看!”
廉昱颤抖着翻开日记,一页页的看完。抱着日记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第二天,小镇里出了一个大新闻,有个外地男子在宾馆里自杀了,屋里只有一本烧掉的日记。
警察通过调查找到了她,调查结束。她泪流满面的问警察“我能不能去见他最后一面,毕竟他是我的前雇主。我照顾过他女儿一段时间……”她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小镇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宾馆里外地人自杀”的新闻,早就被越来越多买房人的到来掩盖了下去。
今天闲来无事,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屋。美滋滋的坐在沙发上,打开相册,翻到最后一页。这一页多了一张照片,上面赫然是廉昱青紫浮肿的脸庞。指尖摩挲着照片,她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的微笑。
“嘘!悄悄告诉你,那本日记是假的!”
说完她莞尔一笑,转头望向窗外。窗外树梢上,有点点翠绿,春天来了啊!日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照在她青春靓丽洁白无瑕的面容上,趁的她犹如天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