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家二少爷,朗二爷穿着白色雪貂,嘴上叼着雪茄,带着墨镜在大街上显示威风。
过往的人都问,‘二爷,你身上穿的那是什么?’
朗二爷都会用右手拿下嘴边的雪茄,在衣服前比划,‘这叫雪貂,是新进的西洋玩意。’
朗二爷回身刚跨进茶馆的门槛,掌柜的迎面而来,陪着笑脸,‘呦,朗二爷,来 来,楼上请。’
一旁身穿绿色长裙,身材窈窕的女子在茶馆的台上弹琵琶。店掌柜的告诉朗二爷‘她叫绣花,是我女儿。’
朗二爷一步三回头,心里直念着 绣花、绣花。朗二爷没去包房,而是在二楼边上的空位喝茶,因为往下就能看见绣花。
还是在十几年前,茶馆就在这个镇子上开了张,也可能是更久。最老一辈的人都说,我刚来这个镇子的时候,喝的第一口水,就是这个茶馆的水。
那个时候镇子闹劫匪,后来又被一批强盗盯上了,每个月都来镇子上抢钱,抢粮食,看见你家闺女好,可能还带回去当压寨夫人。
茶馆掌柜的女儿,就是那时候被抢走的,然后就遇见了绣花爹。绣花爹左手领着绣花,右手拿着大刀,面色凶狠,可人却是行侠仗义。
强盗又来闹镇子,刚进茶馆,就被绣花爹一个大刀砍掉了胳膊,接着就换来镇子上一片腥风血雨。风吹过茶馆前的标旗,强盗死了、逃了,绣花爹趴在地上,右手仍握着大刀,左手握着的却不再是绣花的手,而是强盗老大的人头。
绣花爹死前,直直的看着掌柜的,直到掌柜的牵起绣花的手,绣花爹才闭上眼睛。
那时,绣花才8岁。
朗二爷每天都会去茶馆,无论刮风下雨,从未耽误过。所有人都知道朗二爷对绣花的心思,而绣花却不理睬,每天按时坐在台上的凳子上,就算只有一个人,绣花还是会坐在椅子上,用纤细的手指拨弄琴弦。而那个人,就是朗二爷。
这天,听完曲儿,朗二爷急急忙忙赶回家,再回来,手里多了一个金镯子。绣花被下了一跳,看着刚跑进来的朗二爷,嘴上的雪茄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了,身上的雪貂更是乱的不像个样子。
掌柜的楞在原地,朗二爷上台站在绣花旁边,绣花把琵琶轻靠在凳子边,站起来看着朗二爷。朗二爷从雪貂兜里拿出一个金镯子,上面镶着一圈红珠子。直接给绣花戴上。
实货的一下就看出了这金镯子价值不菲,台下的人都眼红着呢。掌柜的一旁看着绣花直着急,绣花却拿下了镯子还给朗二爷:‘二爷,我俩不合适,您的身份绣花不敢高攀,请另寻她人。’
朗二爷听了这话,面无表情,走出了茶馆。第二天,茶馆里却再也没有二爷的身影,绣花莫名的失落。第三天、四天、一个星期,朗二爷没在出现茶楼,茶楼的生意还如以前一样红火,而绣花的心,却不如以前一样平静。
朗府出一笔钱财,让下人在各大商店里挑选聘礼,说是要去提亲,而被提亲的人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所有人都知道,朗府有两个少爷,大少爷早以成家立业,而准备提亲的肯定是朗二爷。绣花知道这个消息,只一滴泪落在了弹琵琶的右手上,并没有人在意。
过了一个月,正式提亲的消息还没有从府中传来,人们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后来,茶馆变成了茶楼,还挂了个匾,叫 永生茶楼。茶楼新开张,朗二爷又重新跨进了茶楼,还是白色雪貂,墨镜和雪茄。朗二爷还是没变。
在茶楼开业的第二日,朗二爷第一次没有吊儿郎当,在大街上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闲逛,而是直奔茶楼。
掌柜的好像在跟绣花说着什么,绣花红了眼圈。朗二爷走进茶馆,这回并没有抽雪茄、戴墨镜,而身穿的那件雪貂,却有点破旧。
对面酒桌上的人不在大声呵斥,旁边的妇女也拉住了孩子的手,不在乱跑。空气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
只看着朗二爷走向绣花,这次,朗二爷再次拿出那天的金镯子给绣花戴上,绣花抬头看着朗二爷,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
泪顺着脸庞流过,滴在金镯子上冒着金光,这回没有人注意。
再后来,茶馆就换了一个掌柜的,人们都改叫他二哥。绣花还是每天在台上弹着琵琶,只不过肚子变大了。而绣花爹,也就是老掌柜的,也开始拄着拐棍,坐在茶楼门口,跟人家下棋。
当时镇子上流传着一个故事:朗府,朗二爷原本是应奉父母之命,娶镇外一个商人的千金,买好聘礼后,朗二爷竟瞒着父母,偷偷的把聘礼给当了出去,一大笔钱都给茶馆建楼,安置东西,包括茶楼的牌匾也是朗二爷去提的笔。后果可想而知,朗家老爷大怒,和朗二爷断绝了父子关系。赶出家门那天,朗二爷只穿着那身雪貂,走出了朗府,因为雪貂里藏着的金镯子,是朗二爷最后能给绣娘的聘礼了。
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是假,也不用去探究这个故事的真假,因为,朗二爷,哦 不,是二哥,二哥和绣花在一起并且很幸福,这就够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