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何以为家》

      破烂的房间、洗不净的发肤、滴着水的旧衣、结队爬过的蟑螂,动辄推搡打骂的父母。

      影片开头孩子们拿着模型枪械玩耍、熟练地吞云吐雾的场景,一度让我猜测赞恩的未来是暴戾堕落的。可他却那么温柔,自然地清洗着妹妹带血的内裤,脱下上衣让妹妹垫着初潮血,红着眼眶捡回哭闹的约纳斯;他对人性洞察敏感得可怕,不怀好意的阿萨德,无可救药的父母,套近乎的街里和卑鄙的人贩子;他倔强到令人心碎,竭力想要带走被卖入婚姻的妹妹,用尽木石砸着铁锁铁链。

        全片的暴力元素不少,可真正的暴力行为只集中在父母对孩子的管教之中,手掌起落之间并不是自己的孩子,只是要抚养要驯服的动物。母亲在法庭上反驳律师的话让我记忆深刻,却无法动容:“我这一辈子都像个奴隶一样工作卖命,你怎么敢评判我,凭什么评判我……他们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谁都没资格评判我,只有我自己才有这个资格,他们是我的孩子。”

        说实话,我讨厌这句话。这几年我看到许多人的难言之隐,同理心让我明白不要对别人的行为做太多苛求。可我讨厌人自甘堕落、破罐破摔的样子,因为我生来如此,因为我的生活苟且如蝼蚁,所以我无论如何做都是无可指摘的,不要试图道德绑架,他们是我的孩子,只要他们像动物一样还活着,就不要再苛责我这一无所有的人了。

        我理解,可我不原谅。

        我不喜欢看见孩子的脸上露出市侩的表情,不喜欢他们战战兢兢讨好的样子,更害怕他们恐惧无助的哭喊。可这有什么用呢?电影看到一半被朋友叫出去办事,走出人大西门不远,就可以看见一个瘫坐在路边的农民工,往裤兜里艰难地塞着几十块钱,隔不了几步,又有一个流浪汉自顾自地捡着垃圾桶里的吃食,旁边放着半碗面。

        回来后我从便利蜂买了一盒凉皮,一边吃一边看剩下的一半。刚从冰柜里拿出来,面皮生硬难吃,我挑了几根就放下了。看那近乎满当的泛着漂亮油光的凉皮,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永远好不了,无论是在挪威还是黎巴嫩,无论是在海淀还是三里屯。那一瞬间我再次翻到赞恩母亲在法庭上的控诉,真真实实丧失了力气,我好像也没资格原谅。

      怎样在这样一个绝望荒凉的世界找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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