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脸皮

她捧着脸皮,轻轻的抚摸,"我是最漂亮的。"


01

千代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姐姐,这让生下来就是兔唇的她很自卑。

从记事起,千代就不愿意跟姐姐出现在同一画面里,姐姐仿佛一朵美艳的鲜花,走到哪都会受到村民的称赞,而当大家看到小千代时,基本都是摇摇头再伴随着一声叹息。

在小千代眼里,母亲一直都是偏心的。每当村里要举办年度晚宴的时候,母亲都会提前好几天带着姐姐去镇上购买漂亮的衣服,看着姐姐各式各样的小裙子,小千代眼里满是羡慕。她也想要穿小裙子,也想去看看村里一年一次的晚宴是什么样子的,当她表达出这个意愿时,母亲强硬的拒绝了她,姐姐在镜子旁比划着新衣服,看向小千代的眼里满是嗤笑:“你个丑八怪还想去参加晚宴?你不怕丢脸我跟母亲还怕丢脸呢。”

小千代很伤心。

在家里,姐姐是公主般的存在,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母亲都会满足她的愿望,而小千代却是吃剩的穿剩的,还要伺候姐姐与母亲的日常起居。她很少被允许出家门,怕给家里丢脸。她好奇外面的世界,也向往自由的生活,她多么希望,自己像姐姐一样漂亮。无数个夜晚,她悄悄望向姐姐的脸,一片痴迷。


02

转眼间,小千代与姐姐都长到十四岁,按照习俗,是要去村里的教会接受教长大人的祝福。小千代很高兴,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出的最远的一次门。她没有新衣服,就把姐姐穿剩下的衣服洗到发白,没有漂亮的发饰,就把窗外的一朵小花别在鬓角,她精心准备着去教会的一切事宜,对姐姐鄙视她土包子也置之不理。

接受祝福的日子转眼就到,她带上面纱遮住自己的兔唇,倒与姐姐的样貌有了几分相似,很满意。教会上,她水灵明亮的大眼睛以及神秘的气质吸引了教长儿子大力的注意,大力看着这个小兔子一般唯唯诺诺,性格与外貌有着天壤之别的女孩子,只觉得新奇不已,与她攀谈了起来。

大力夸小千代眼睛好看,要跟她做朋友,小千代高兴极了,这是第一个对小千代表达善意的人,也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小千代沉浸在友情里,没有发现以自己姐姐为首的一群女孩子怨毒的目光。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慌乱之际扯掉了她脸上的面纱,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有人喊:“丑八怪,这有丑八怪。”

千代慌慌忙忙去抓自己的面纱,周围一圈儿的女孩对着她指指点点:那么漂亮的姐姐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妹妹;又丑又不要脸;我要是她,哪还敢出门。她不知所措,望向大力,却看到他躲闪的目光。母亲生气地把她拖回家里。

姐姐随后到家,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你个丑八怪有什么资格跟大力交谈”。母亲哄着姐姐:“乖女儿别生气,”递给姐姐一根木棍,“你这丫头就是欠教训,看把你姐姐气的,丑人多作怪,活该被打。”

小千代不甘心,拖着被打的身体在半夜去了教堂,她就想知道自己在唯一的朋友心里是不是跟在母亲姐姐眼里一样是丑八怪。大力一改之前的热情,嫌弃地把她赶出教堂:“你这种丑八怪怎么还会有脸出门,我要是你,一辈子都不会出来丢人现眼。”

她哭了,很绝望。


03

恨意一旦萌生,就会像野草一样疯了似的生长。她恨自己的母亲,恨自己的姐姐,恨村庄里所有漂亮的人。她要变漂亮,变得像姐姐一样漂亮,她不要再听到丑八怪这个字眼,她要出门,堂堂正正地出门。

她站在床边望向熟睡的姐姐的脸庞,贪婪的目光仿佛一匹饥饿的狼。她把母亲跟姐姐绑在柱子上,仔细地把姐姐的脸皮割下来,听着姐姐的求饶,母亲的谩骂与痛哭,她感到了语无伦次的快乐。

"母亲,你看,我也很漂亮呢。"她把姐姐的脸皮敷在脸上,得意的穿上姐姐的裙子,带上姐姐的发饰。看着疯狂的小女儿与奄奄一息的大女儿,母亲破口大骂,"你这个丑八怪,你怎么这么狠毒,我真后悔生你养你。"

小千代没理气急败坏的母亲,执拗的擦拭着自己脸上姐姐的脸皮,望着镜子里血淋淋的自己,"这样,我就跟姐姐一样漂亮,再也不是丑八怪了。"


04

第二天,村民来到小千代家里,只看到没了脸皮的姐姐与母亲倒在血泊中,小千代不知踪影。

自此之后,村里漂亮的女孩子总是莫名失踪,再被发现时都已经没了脸皮。村民设下各种陷阱要抓住小千代,却一无所获。

某天半夜,教长外出回家路过儿子的房间,听到儿子在讲话,推门进去,却发现儿子摆着一个捧着人脸的姿势,嘴里一直说着"你不是丑八怪""你最漂亮"这样的话。教长大惊:"大力你怎么了?"大力望向自己的父亲,又看看自己的手,开心的对父亲说,我觉得小千代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一阵风吹过,教长仿佛看到一个女子,满脸是血,笑的诡异,手中还拿着很多张脸皮。

教长的儿子疯了,教长花重金请大师来作法,却毫无改善。村民人心惶惶,不敢出门。一年一度的村庄晚宴没有了,十四岁的教会祝福也没有了,村子里边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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