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经历了夜晚外出那场风波之后，娘当真是后悔不已，并且痛改前非似的付诸行动，竟再也没有走出过住院楼，而我也反思了自己，尽量早下班一些，专门抽出时间来陪她，一个往后退一步，一个往前进一步，两个人很快便恢复了母慈子孝的和谐画面。

然而这也只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在这表象之下，我们两人却是各有各的心思，看得出来，娘已经很想出院了，她曾经高兴地对我说：“我今天在楼道里洗漱回来，旁边的老太太们都说我好利索了，我问：‘你怎么看出来的呢？’她们说；‘看你走路嘚嘚儿的，可有劲儿了！’”

“是啊，你恢复得挺快的，但是要继续保持下去，这样子的话，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一边鼓励着她，一边却想着她的眼睛的问题。

我有着自己的打算，她的白内障已经是到了挺严重的地步，这次住院，自己便想着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把白内障手术一块做了，也算了却掉这一桩牵挂多年的心事。

我曾经跟娘提过这个想法，而且娘也是同意的，她还曾经兴奋地对我说：“我都打听过了，这家医院的眼科挺不错的，有个老太太的家属就是在这里做的，都四五年了，到现在一直挺好。”

既然娘欣然同意这个手术，我也有这种想法，自然就把这件事情提到了日程上来，趁着医生查房的机会，便把这层意思透露给了主治大夫。

没想到的是，主治大夫对此并不怎么上心，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带过，反倒是指出了更重要的问题，她说：“白内障手术简单得很，顺利的话，不到半天就能出院，而且就大姨现在的情况而言，做不做的，也不所谓，她只是看东西模糊，并非完全看不见，大姨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有没有眼底出血，如果眼底有出血，那只能是先做这个，要不然……”

大夫说到这个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缓慢而沉重地点点头，又望向娘，她木然而失落，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2

查房完毕，医生给了我一张纸条，说是让我带着娘下周三去做眼部造影手术，看看眼底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况。

这天不是周四就是周五，想着还要再待上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才能去做眼部造影，我的愁绪又涌了上来，而令我更为担心的是，娘的眼睛万一再有严重的出血状况，仅以去年的激光治疗经验来看，那还得花费至少一个月的时间，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这边就自己一个人撑着，至于顶得住顶不住，我心里也一直没有底。

事已至此，我也不断地宽慰自己，走一步是一步吧，愁也没用，而这将近一周的时间里，我和娘过着轻松而有规律的生活，吃、睡、聊天、出门溜达……过得如白开水一样，却也别有一番悠闲韵味。

有事则长，无事则短，转眼间就到了周三，娘在前一天晚上小心翼翼地对我说：“明天就要做检查去了，你有没有空？”

我看着娘柔声细语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放心吧，明天早晨我早就请好假，不用去上班了，专门带着你去眼科。”

“额！这……这我就放心了！”

“你还有啥不放心的，有我在，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是你儿子，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3

周三一早，我便开始早早起来洗漱完毕，吃过早点，又嘱咐娘一遍一会儿就去做检查，眼科是八点半上班，而此时才七点四十不到，看着时间还充裕，便又跑了趟厕所。

没曾想，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待我回来的时候，娘却已经躺在床上输液了，我一看就急眼了，急吼吼地喊道：“啊呀！娘，不是告诉你一会儿去做检查么？你咋又输上液体了？”

“人家小护士过来，直接招呼该输液体了，我就躺床上了……”娘一脸无奈地说。

“从昨天晚上开始，咱们娘俩就开始准备造影检查的事情，我临上厕所之前又叮嘱了你一遍，才十几分钟，你就忘了！”我想着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可是心中的怒火却压抑不住，直接厉声起来。

娘闭着眼，不说话。

“娘啊，你就可劲儿折腾我吧！”我垂头丧气地说道。

“那怎么办呢？要不现在拔了针，咱们去做检查。”娘试着补救。

“拔针？开什么玩笑！”我苦笑着。

4

不一会儿，大夫进来了，询问了些情况，聊着聊着，就谈论到了做检查的事情上，我禁不住哭笑不得地抱怨道：“啊呀，本来是打算现在去做检查，我就跑了个厕所的功夫，就输上液体了，娘啊，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儿干！”

“要不，我举着液体瓶，带着俺娘去做造影吧？”我问大夫。

“不用，我跟眼科那边联系一下吧，等液体输完了再去，也就是晚上一个小时。”大夫很是和蔼可亲，给我解了一个大忧。

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子办了，等到大夫走后，我又轻轻地抱怨了一阵子，又安慰娘：“别担心了，咱们一会儿再去吧，大夫已经和眼科那边联系好了。”

娘终于放下心，闭上眼睛小憩一番，而我则躺在另外一张空闲病床上，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本书，打发着这无聊的时间。

大约到九点半的时候，液体终于输完了，我赶紧搀扶着娘去眼科去做检查，因为主治大夫给人家眼科最先约定的时间是八点四十，而等俺们娘俩到达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尽管主治大夫打过招呼，但是眼科那边的大夫依然不依不饶地不停抱怨：“都几点了，怎么现在才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能是低眉顺眼地跟人间赔不是，饶是这样，人家还是一脸的不高兴，事后，我也纳闷，明明是自己交了钱来治病，或者说是花钱来买医疗服务，这边服务态度不好不说，还得买家向卖家赔不是，这真是奇了怪了！

5

抱怨归抱怨，只能是埋在心里，我可不敢因此而得罪了眼科这边的人，毕竟当今局势，娘的身心健康高于一切。

就这样，我陪着娘在走廊里的座椅上做了四十分钟的散瞳，听到医生喊娘的名字，便搀扶着娘赶紧踱过去，眼见着里面黑咕隆咚的，想着娘眼神不好，打算在里面陪着她，奈何女大夫高声一喊，“家属请到外面等待。”

我只好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等待着，不断地刷着手机上的页面，但也悟出来一个道理，看着医院里门庭若市的热闹局面，恰巧手里面有些小钱，为何不投资到医疗产品上呢？想到这里，脑洞也算大开，算起来也算因祸得福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做检查的大夫招呼着我领娘出去，我赶紧快步走过去，扶着娘，刚想转身就走，只听后面传来了大夫悠悠的声音：“记得四天以后过来拿报告。”

我木讷地应了一声，心里面又添了一股浓重的愁绪，我的天呐！又得等四天……

我扶着娘到走廊里，一边轻轻地走，一边关切地问道：“娘，不疼吧？要不咱们在这里坐一下，休息休息。”

娘摆摆手，说：“没事儿，咱们回去吧，回去再休息。”

6

就这样，我扶着娘回了病房，娘的状态倒是不错，在病床上躺了一会儿，便有说有笑地跟我聊起天来。

由于媳妇儿也在医院里上班的缘故，主治大夫对我们有着格外的照顾，碰到她的时候，我跟她说了带着娘检查完毕的事情，又顺带提了提检查结果要四天以后才能出来的担心。

主治大夫是个很开朗大方且真诚的人，对我说：“别担心，我跟他们提前打听着，争取明天就出报告。”

听闻此言，我真是谢天谢地了，如果不是深处现代社会，当场就想给大夫磕一个。

（本章完毕，本来还想写的，奈何篇幅太长，有碍观瞻，争取下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