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识别坏男人的七窍玲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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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妹妹,哥哥要上京赶考,你看你是跟着我,还是要留在家乡?东关寇员外家的媒婆已经登门三次了,寇二公子要娶你,那二公子虽说读书不行,但做买卖倒也精明,将来寇家家业少不得由他执掌,你嫁过去,日子定然不错。”

“不,哥哥,我不嫁寇二公子,我要跟你上京。”

“为什么呢?”

“那寇二公子我见过两次,长得贼眉鼠目,一看就是奸诈之人。且他家庭复杂,他乃庶出之子,他娘被大娘压制得厉害。大娘的儿子虽笨点儿,但是正房嫡出,我一嫁过去就要受两个婆婆的夹板气,我不去。”

“也有道理,只是跟我走要风餐露宿,你要吃些苦头了。”

“吃苦没事,我从小习惯闲逛,正好也见识见识京都繁华。若哥哥能高中,必不再还乡,我在哥哥身边,也省得哥哥遥相惦念。”

“那我们就把家产变卖了,带着银钱上路,求取功名去吧。”

我和哥哥是洞庭湖边江夏镇的一家富户子女,家中颇有田产,因了大前年我父亲突然去世,家道便慢慢衰落下来。

我哥哥不事稼穑,经营之道也不通,把上百亩地弄得丢的丢,撂的撂,十之散落六七。家中三个铺子,也经营得越来越萧索,索性去年关了了事。

我母亲思念父亲,加之家事郁烦,去年撒手归西,幸在临终前见哥哥中了举人,才算有一丝安慰。

我哥哥这人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有点迂呆,人家说你把你家的地里种上菊花,我们秋来采菊东篱下,他就真的把我家北郊的一块棉花地种上菊花,到秋天约一帮文友在那吟风弄月。结果只赏了一次,菊圃里的菊花就被周边的穷人偷个精光,我哥那赏菊会,只开一次就夭折了。

所以在功名上出息,是他唯一的路子了。

我要留在这里,一个孤身女子,嫁进寇家虎狼之窝,定没好下场,不如跟着哥哥上京去闯一闯。

我和哥哥商量既定,就把剩下的几十亩田地卖了,把家中老宅子也卖给了我的本家堂叔。家人仆妇解散,只留下哥哥一个书童和我的一个丫鬟,书童叫小柒,丫鬟叫玖儿。我还有一只大狗,叫奎狼,舍不得抛弃,也要带着上京,。

我自小喜欢跟着父亲去乡下收租子,奎狼是我在一个庄户人家看见的,当时就有精悍之气,我十分喜欢。没想到带回家越长越凶猛,在我家宅中竟然也有颇高声望。

家人们都说,秦家有三个少主子,前两个是哥哥和我,另一个就是这奎狼。

奎狼取自奎木狼之意,奎木狼是天上的二十八星宿之一,是只狼精,我的大狗有狼的凶猛。

2

我们把家产变卖了一千两银子,就在一个夏末秋初的早晨离家了。哥哥买了一头驴子让我骑,其余人俱要步行。

一路上过洞庭湖,进岳阳,再到武汉,我们一行人轻装简行,低调行事。我女扮男装化成男人,丫鬟玖儿也化成书童,倒像是两个结伴而行的进京举子。

我们把钱分别放在四个人的身上,哥哥身上放了五百两,我身上有四百两,玖儿和小柒一人揣了五十两。这么做,是怕万一路上遇上贼人,不至于家财尽失。或者有人离散,也不至于身无分文。

这段路我们走了二十多天,时日还尚早,赶着哥哥秋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一路走一路玩赏,倒也惬意。南方风景并无太大差异,只是语言一路在变换。

不多日,进到信阳境内,忽然路上多了一些逃难之人。一打听,才知黄河又决堤了,河南开封郑州一带又产生很多难民。

3

这一日来到一个黄河岸边的村子,村子刚被水冲过,房倒屋塌,白杨树斜斜地搭在倒塌的房檐上。黑乌鸦呱呱地惊叫,村子人烟稀少,零星冒起的炊烟就着衰草斜阳寒鸦,更显凄清。

前面就是黄河,天色已晚,哥哥要投宿,怕夜中渡河危险。

走了好久,看见一座两层小楼。小楼灰白,墙基还有泡过的痕迹。我们走过去,是间客栈。

那客栈上写着“舒朗客栈”——店名倒雅致。

我们一行人进门,奔出个小二,小二牵了我的驴子,大声招呼:“几位客官,都往里头请嘞,店里正好还剩两间上房。”

我的大狗“汪汪”两声,把这小二吓得扔了驴子就跑,回头抱住了门框子。我勒住狗,小二回头咧嘴一笑,“呦,您这个狗可够凶的!”

我说它提要求呢,它要跟我住上房,它这一路上总被店家安排跟驴子住马棚,很不满意,所以到了一个新的客栈,就先提要求,要住上房。

“那您这狗可够精的,行嘞,只要您不反对,我们也没啥意见,这段时间店里冷清得紧,一切好说。”

“那就好,多谢小二哥。”我拱手施礼。

“这位仁兄,你们也是上京的举人么?”

我们说话的当儿,没注意一楼下房门口还站着个书生。这书生月白长衫,长身玉立,一纶方巾挽着一头乌发,书生净白的脸,眉清目秀,很是俊朗。

我哥哥一看就知是同类,忙奔了过去,他乡遇故知般,“仁兄,您贵姓,从何而来,也是要上京赶考吗?”

“我姓崔,名绩,从湖北过来,也是个举子。”

“那太好了,我们正好切磋一下诗文。那位是我的小弟,我姓秦,叫秦清风,舍弟叫秦明月。”

他叫我过去,我施礼抱拳,以作问候。

书生抱拳回礼,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小二,赶紧烫壶好酒来,再上两盘牛肉,弄两个小菜,我要与这位举人兄弟喝上两盅。”

小二有点为难,“二位举人大爷,抱歉地说,小店没有牛肉,倒是有狗肉二斤,也是前日饥荒杀下的,客官要要,我热热就上来......”

我哥哥一迟疑,看了看我,看了看崔绩,还是说,“罢了罢了,狗肉就不要上了,我......我不吃狗肉的。”说着好像对崔绩很不好意思。

那崔绩也是灵透人,也赶紧说:“我也是不吃狗肉的,我家也养着这么一条大狗。”

我的奎狼又冲着小二凶悍地一叫,小二又抱住了门框。它可能是听出“狗肉”二字了。

那小二吓得战战兢兢,看看上房,还是乍着胆子说:“二位举人大老爷,你们先别去上房,先到崔先生房中吃酒如何,那两间上房我再着人打扫一下。

我哥哥本已经携着崔绩的手登楼,这么一说,二人又下来了,同入崔绩房中。

我注意到崔绩下楼的时候,那鞋子边缘已经磨毛了,断其必定不是什么大富之人。但他也带着个小书童,小书童马上就和我家小柒玩到一起了。

他刚才狠狠看了我一眼,莫不是看出了我的女儿身?这书生丰神俊朗,比江夏那寇二公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汪汪”,奎狼叫了一声音,打断我思路,我的脸蓦地红了上来。

奎狼呼啸着奔了后院,我跟着玖儿进了崔绩的房间。

4

我哥与崔绩二人,还没喝酒,就已经先谈论起诗文来。

二人在做文。

“道存多途,归于仁,则歧路通胜,或忠或恕,不乖于天人之理焉?”我哥的。

“三子者不同道,于仁则一。仁而已矣,何必同?”这是崔绩的。

我生平最厌八股文章,全是屁话,最是无趣。

但我再厌,也能听出来,这崔绩做文,比我哥哥还要略胜一筹。

正没意思处,奎狼奔了进来,扯住我的裤脚就往外拽,我心知必定有事,便告辞到:“二位兄长慢慢论文,我先打理一下狗儿,这家伙定是饿了呢。”

二人也无暇顾我,我便跟着奎狼出来。

奎狼一路领着我到后院,这大狗一路走一路回头望我,那意思,跟我走,有东西给你看!

我跟着奎狼来到几口大缸前,大缸都盖着盖子,奎狼看见缸,围着只打转,不出声。我掀开缸盖一看,吓了一个机灵,只见里面竟是一具尸体,头破血流,身上都是刀伤。心知这是遇到黑店了。

我掀开另两个缸盖,也是尸体,有一个还很像进京书生的样子。

我不敢再看其它,领着奎狼往前院奔。到中厅停下步来。这黑店作案,必不是一人。那缸里的人有刀伤,必定是砍的......白天不敢作案,必定要等到晚上.....晚上之前要干啥?必定先下药蒙翻人啊,那小二在厨房——

我自小听多了父亲讲的《七侠五义》、《三侠五义》、《三国志》,知道点江湖道术。

我趸进厨房,只见那小二正给炉子煽火,炉子上坐着两个铜壶,一个白盖,一个黑盖。

我说:“小二哥,我哥哥他们吃不了这许多酒,一壶足矣,另一壶给谁?”

小二有点尴尬,说,“除了二位举人大爷要吃酒,我家掌柜也想吃点儿呢......”

“你家掌柜哪里去了?怎么一直没见?”

“哦哦,我家掌柜去镇上采买蔬菜,店里明日没蔬菜了。”

“采买蔬菜这种事,不是你这种人干的吗?怎么掌柜亲自去干?”

“唉”,小二好像很遗憾,“你是不知道啊,我家掌柜本来就小气,这饥荒一来,更不敢让我们过手银钱了,怕我们做手脚。”

“唉,那倒也是。”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心里想怎么把这人支开,不支开,我没法给铜壶掉包。那俩壶一定有一壶是下了药的,另一壶是给贼匪壮胆的。要杀人越货,不喝点酒成么?

我看门框上有个钉子,挂着一个蝇帚,灵机一动,把手指往上一划,立刻破了一道口子。

我伸出血手指头,对小二说,“小二哥,你看我的手刚才不小心划了一下,你店里有金疮药没有,给我寻点。”

小二支支吾吾,“这个.....这个......”他看了眼两个壶。

“别说没有啊,你们这开店的,哪家不备点金疮药,客人跌打损伤,都是避免不了的。”

“这个......这个......”小二为难。

我的奎狼又“汪”地一声惊叫,把雪白的獠牙露了出来。

那小二一叠声地去了,“您,您等着。”

我趁着他去的这会儿,把那两个壶掉了个个儿,壶盖子没换。

掉完包,小二鬼催的似地跑回来,喘着气,“这位爷,金疮药,您快去上房上药吧。”

我拿着金疮药,带着奎狼出厨房。

5

我先到了哥哥那间房,奎狼上下左右巡视一番,对着床的位置又惊声尖叫。我看了一眼,心知这里有问题。

“奎狼,叫什么叫,知道你饿。来,包袱中有肉脯,我来喂你。”我打着掩护。

奎狼在我手中吃了两片肉脯,表现很高兴,我又带着它到我那间房,它上下左右巡视一圈,到我腿边蹭蹭,表示无事。

我把玖儿与小柒都叫到这房里,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我猜着哥哥与那崔绩必定已吃完酒,便到下面探望。

一壶酒早已喝得净干,二人还在摇头晃脑,“路西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蒿里谁家地,聚散魂魄无贤愚......”

我说:“二位兄长,你们也早点休息吧,不如以后结伴赶路,还有的是时间谈诗论文。”

我说,“小柒在后厨烧了一大锅热热的开水,给崔绩兄也备了一份,一会儿洗个澡。”

那崔绩马上摆手,“不不不,我不洗了,我昨日刚刚洗过。”

我说,“洗洗吧,反正水备得多.....玖儿小柒,把水抬进来”。

这二人把一桶开水拎了进来。

我踱到床边,摸到床头的一个圆把手,转动了一下,床板吱嘎一声掀了起来,我说,“玖儿小柒,给我倒!”

那玖儿和小柒奋力抬起一桶热水就从上倒了进去,里面只听“啊呀”一声凄厉呼喊,一个男人执刀站了起来。

那男人浑身上下水淋淋,冒着热汽,脸上的肉被烫的满是泡。奎狼汪地一声蹿上前去,把那人胸口的肉又咬下一口。

哥哥和崔绩已经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们住到黑店里了,后院还有好几个尸首呢,这个是打算谋害崔兄的。

正说话间,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个黑脸大汉执着一把钢刀站在门口:“哇呀呀,我兄弟几个常年打雁,今日竟让雁啄了眼,还是几个毛都没长全的雏燕,你们毒倒我三个弟兄,烫伤我一个弟兄,给我纳命来!”

我呼哨一声吹个口哨,奎狼呜地蹿回,又冲上了这黑脸大汉,大汉话没说完,已遭奎狼一口咬住。那大汉啊呀呀直叫,拿刀砍奎狼,奎狼避开,紧接着又蹿上他的身子咬住肩膀,离动脉只一揸远。

钢刀当啷落地,最后那大汉跪地求饶,“求几个天上的文曲星君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这也是没法子被逼的,黄河发大水,一年的庄稼颗粒无收,我们几个又不想出去要饭,只好做这营生。”

我问他,“这店以前可是你们的?”

“不是,以前是家好店,只是发大水冲走了掌柜一家,我兄弟几个就占了。”

我让小柒和玖儿把绳子拿来,把这二人手脚都捆了,又把二人结结实实缚在床架上。

我问他们,“那三个在哪里吃酒醉倒?”

他们说在东厢房。我领着玖儿小柒和奎狼又奔到东厢房,果见三个人已被蒙倒,都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呢。

我让小柒和玖儿把这三人也手脚捆得结结实实的,三人再捆在一起,再把这三人吊在东厢房的房梁上。

哥哥和崔绩跟了过来,那崔绩忽然躬身下拜:“小生多谢明月兄弟救命之恩!”

我笑笑,“没什么,都是我这狗精灵,它最先闻出了后院死人的气息,我才把酒掉了包。刚才杀出来这大汉,是潜伏在我哥哥床里的蟊贼,应该是备着万一蒙汗药不管事,出来行凶硬抢的。”

我哥哥说此地不宜久留,需赶紧快走,再有贼人同伙就麻烦了。

我们都各自回房间,收拾好东西就走。

下楼时,崔绩已经等在门口。我们一行人星夜出了客栈,一路向西,又走了三个时辰,才见天光亮起。

我们没敢直接过河,而是一路向西行,是怕贼人同伙堵在渡口。向西是郑州,郑州是大城市,往人群里一钻,再过河就不那么招人眼目了。

6

到达郑州已是两天后。这一路上,我们一行人已是患难知己。

尤其崔绩,更是对我百般推崇,说我有勇有谋。我哥哥也很高兴,私下里总说我,我看这崔绩配得妹妹人才。到了京师,考上更好,考不上也可做一对平凡夫妻。

我说哥哥休要取笑,崔先生是要高中皇榜之人,前程远大,我怎么配得上。

也不知是我哥哥跟他透露了什么,他经常呆呆看我,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有时看着看着,突然抚掌一笑,口说“妙哉”。

我们一行人晓行夜宿,到京师已是深秋,秋闱设在十天之后。我们宿在永定门的一家客栈。哥哥与崔绩狠命读书,我带着奎狼玖儿游玩几日,便也不再外出。

京师繁华,确实比我江夏好之百倍。

只是奎狼却忽然日日萎靡起来,不思饮食,不爱玩耍,百般逗弄也恹恹的。

丫鬟玖儿假装明白地告诉我,“小姐,奎狼肯定是水土不服,我娘活着的时候,说她从湖北嫁入湖南,就闹了好一阵子的水土不服。”

我说,“你娘那是你娘,它是只狗,它这一路也没闹过水土不服,怎么就到了京师忽然不服,我不信。”

玖儿又说,“那它兴是想家了,狗最恋家。”

我说你就胡说吧,我在哪,哪儿就是它的家,它还想谁?家里的人都在这里了。

玖儿无话了,忽然想了想,又嘻嘻笑着说,“我知道奎狼想什么了,它是伤心,它知道小姐要出嫁了,在那难过呢。小姐有了姑爷,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宠它了。咱们家奎狼精着呢,也看出崔公子对小姐有情了!”

我扔一个棒槌砸她,“你这蹄子,愈发胡搅蛮缠,什么时候见崔公子对我有情?满嘴胡吣!”

玖儿抱着那棒槌郑重其事,“谁不知道你和他就是一层窗户纸了,他早看出来你是女儿身了,一时没点明也是秋闱在即,大丈夫以功名为重。你等他秋闱完毕,肯定要八抬大轿来抬你的。”

我被她一说,脸烧得火烫火烫,这个死丫头,有时候说精明不精明,说傻也不傻,真真气人。

但我正色到,“他若取不得半点功名,我是不嫁他的。”

玖儿又嘻嘻笑——“承认喜欢人家了。”

日子就这么一日日消遣,我们几个闲得要死,我哥哥和崔绩忙得要死。

我常常到后厨房帮他们炖个雪梨汤,二人火气很重,需要败火。

每一次我端汤去给崔绩,他都站起来,痴痴地看着我。有一次我递汤给他,他竟碰了一下我的手,我一机灵缩回。

他马上弓腰下拜:“学生唐突了!”

人拜了下去,汤碗还高高举着,那样子非常滑稽。汤中的两枚枸杞子在巍巍颤动,像两枚红眼睛。

我旋风般跑掉。

看来这崔绩对我有意是确定的。如果他当我是男人,何必那么惶恐行礼?

我这少女怀春的心思愈来愈重,不禁庆幸,亏得当年坚决离开了江夏,要不到哪里觅得这如意郎君?

江夏那寇家二公子,跟这崔绩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7

我每日胡思乱想打发了大部分时间,转眼秋闱到来。我哥哥和崔绩都意气风发上了考场。

考完之后,二人大醉了三天,三天后呼着我们去了一趟郊区游玩。然后崔绩就离开了,说京中还有个亲戚要拜访一下。

我们没有亲戚,只好在客栈苦等放榜。

哥哥如热锅上的蚂蚁,每日坐卧不安,他说考不上功名,也无颜回家见江东父老了。

又说就算考不上也有收获,至少妹妹的一桩姻缘要成了。

我不说什么。

等到放榜那天,哥哥早早就出了门,没到中午,小柒就风风火火奔了回来,一脚撞进我的门里说,“小姐,小姐,少爷考上了,少爷考上了,头甲第六名。”

我念了声佛。

“那崔先生呢?他有没有考上?”玖儿跳起来。

“崔公子也考上了,比少爷考得还好!”

“第几名?”我问。

“是探花,第三名!”

玖儿拍着手跳了起来。

8

我哥哥考上了功名,人们自然趋之若鹜。很快朝廷给我哥哥放了个外任官,要到山东泰安去做一个县令。

哥哥启程之前,崔绩的更帖也送了上来,他这庚帖便是求婚。果然没用我们点破身份,他早已心知肚明。

哥哥拿着更帖来见我,把那求婚信念得感情饱满:“斯乎吾清风兄,小弟斗胆求娶令妹,令妹美姿容,秉智慧,信阳一役,乃巾帼之气魄,弟初登龙榜,家中尚空,盼妹能入主......定不负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我说:“哥哥,拒了吧。”

“拒了?”

“是的,把这门亲事拒了吧。”

“为......为何?”

我说:“你还记得我们奎狼有段时间很萎靡吗?”

“记得,怎么了?”

“它是中毒了。”

“中毒?!”

“是的,我也是偶然间想到,是不是奎狼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我问玖儿最近奎狼饮食有何变化,玖儿说没变,只有一次崔绩拿了一包猪肉脯给她,说要答谢奎狼的救命知恩。”

“崔绩......”

“我们那次去西郊灵光寺,我带了一些猪肉脯过去,灵光寺里有很多小鸟,我把猪肉脯掰碎喂了几只,结果那几只小鸟,一会儿就倒地不起了。”

“后来我把猪肉脯拿到药铺去问,药铺先生说,这猪肉脯被一种叫鬼缠头的慢性毒药泡过,长期食用,会致人死掉。”

“还有发现这事之后,我派小柒去找过崔绩那书童一次,假装去寄家信,竟套得他家中还有妻子。”

“啊?!他......他......”

“他,他为什么非害奎狼?”

“小柒说他小时被狗咬过一次,所以一直怕狗,他想娶我,却不想要我的狗,必先除之而后快,哪怕这狗是他的救命恩人——”

小柒在旁边点了点头。

“这就是个人面兽心,无情无义,虚伪狡诈,忘恩负义的男人,我不能嫁!”

哥哥的额头已沁出了汗,一直在念叨,“知人知面不知心,知人知面不知心.....” 

“妹妹此生一定要托付给一个人品好的一心人,没有这样的人,宁可跟哥哥和奎狼一起生活,我们兄妹相依为命。”

“那现在怎么办?”

“跑吧,就说我突染重疾,不适宜出嫁,那边催着上任,我们跑到山东,几日这事也就丢下了。他是贪功名之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攀上别家姑娘。”

我们第二日便出发泰安,幸亏奎狼毒肉脯吃得不多,没被毒死,只是威猛稍逊从前。

在这凌乱的世间,寻个一心人,要动女子多少的心思智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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