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灵魂‖还你一颗菩提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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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你一颗菩提子(下)

忘川入口,无戒却没品出这酒滋味。她咂咂嘴,对况天赋说:“这酒怎么没味道?”况天赋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道:“没味道就对了。”然后无戒咕咚一声趴在了桌上。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就是那么一瞬,无戒醒转过来。她环顾了下四周,空空的并无一物,除了眼前的一面镜子。她走近镜子看见了自己,但却是一个无比的陌生的自己。无戒感觉奇怪,伸出手指点向镜子,镜子里的她也伸出了手指,镜里镜外两个手指碰到了一起。然后无数面镜子出现在她面前。每一面镜子里都有个她自己。

无戒面前的一面镜子里的她,正趴在灵魂酒吧的桌上酣然沉睡。再看第二面,里面的她拉着尘二小,说些什么,尘二小一脸的无奈。原来每一面都是她的前世今生所言所行。她明白了,于是一面面看过去,前程往事便一幕幕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每看过一面镜子,那镜子便碎成一片流光消散在虚空之中。

原来凡尘中最悲苦的便是时间流逝,那些爱恨情仇,都淹在这长河里,捡回来的也只是些片刻影像。此刻她看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过去。和镜子里的她一起欢笑,一起哭泣,一起怀念,一起流连。

不知不觉镜子越来越少。她终于看到了他。

玄奘站在彼岸边,手中的数珠被他念了一圈又一圈。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双手合十,默念了声佛号,伸出手托着数珠,然后翻腕,菩提子便落了下去。

菩提子坠落,坠落,越来越快,快到化为一道流火。四散的火星这么看都像是飘散的眼泪。

无戒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面前的镜子飘散了许久,她仍旧未动一步。还有许多许多镜子再演绎着她的一切,但她已无力也无心观看。

她已经不想再追溯了,只剩下一个念头,究竟为何她要受这般苦。

她本来只是一颗菩提子而已。可以得道化形为人,是天地极大恩惠,但她现在却狠那天道给她的这般恩惠。

仿佛是知道她心思一般,所有的镜子一起破碎,一道道流光四处飞散,汇集,最后变成一颗光球。

砰的一声光球炸裂,极刺眼的光芒充斥整个空间。

待光芒暗淡,无戒却发现自己在一处荒野中,远远的一个僧人缓缓走来。僧人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脚下微笑着道:“原来你在这。”说着低头从她脚下取出一物。却是一颗菩提子。僧人把菩提子握在手中,闭着眼睛微笑着。片刻,他睁开眼,笑容更甚,“原来凡尘是这般有趣,嗯,还有最后一颗,不知道又有怎么样有趣的事呢?”说着话,便渐渐向远处走去,消失不见。

场景转换,无戒再次看见了僧人,这次不再只有僧人一个人,他的身边多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女孩子,她随着他一起修行,一起游历。那女孩子就是无戒。

场景不断转换却始终是她与玄奘的纠葛,无戒也是苦笑不已。她想,她这是干嘛呢?我究竟是谁,为何来此?这是又是何处?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无戒心里突然想起这句话。“既然我与那玄奘诸多纠葛,我倒要看看是何因果。”

心念一动,场景随之转换,却是一处灵台之上,菩提树下。一个小沙弥匍匐在佛祖面前。

“你要渡天下人,你却身在空门,你不入红尘你又如何知天下人悲苦?”佛祖渐渐隐没与空中,“待你想清楚了你再来我这。”

年轻的僧人双眼紧闭,盘腿坐在树下,口中喃喃自语。不知过了多久,年轻僧人睁开双眼,念了声佛号道:“阿弥陀福,佛祖我知该怎么做了。”说完他将手腕上的数珠褪了下来,将无数修为注入颗颗菩提子内,然后双手一撑,将珠串挣断,那一百零八颗菩提子飞散而去。却有一颗菩提子滴溜溜的在年轻僧人脚边转个不停。他用两指捻起这颗菩提子放在掌心,“你为何不去?你也去吧!”说完,他一掌斩出一个千年修为的分身,那分身化做一道紫色光芒注入菩提子内。菩提子得了千年的修为,活了一般,在半空中来回穿梭,欢蹦乱跳。

“就叫你……无戒吧,红尘在等你,你玩得开心一点,有朝一日,我会去找你,你去吧。”年轻僧人一挥手,菩提子犹如得了命令一般,咻的一声飞向天际,消失不见。

原来如此,无戒就是玄奘,玄奘就是无戒!无戒爱的是玄奘,倒不如说玄奘爱的是自己。

“所以你才抛下我,或者说你割舍了你自己。呵呵,好笑!”

一切真相大白,无戒睁眼醒来,抬头看见况天赋依旧坐在她面前。

“你是谁?”况天赋问道。

“好问题,但我不会告诉你。”

“你知道自己是谁就好了,我无所谓,不过这酬劳么……”

无戒掩嘴笑了笑,道:“行啊,真的是个好生意人。拿去。”她从怀里掏出一件事物,原来是颗菩提子。

“这是你原身啊,你舍得?”况天赋吃了一惊,没想到无戒会这么大手笔。

“有什么不舍得,他能斩分身度劫,我又有什么不可?舍了也好,就此与他无关。”无戒淡淡道。

“好了,放下也是功德一件,那我收了。来再请你喝一杯忘川酒。”

又一杯忘川摆在无戒面前,况天赋为莫如深的看着她。她略一沉思,便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忘川入口,醇厚延绵,浓而不烈,又有水果清香,唇齿留芳。

“好喝。”无戒赞道,举杯又喝了一口。

“还有一口,你敢不敢喝?”况天赋突然道。

“你说呢?”无戒盯着他,况天赋也盯着她,两人笑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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