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

    小丫头算是我儿时的第一位朋友吧，那时我可能有八岁左右，她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或者五六岁。我只记得那年我正在读二年级，那个冬天，我正在当小队会计的小哥边算帐边对我说在生产队里放一头牛可以挂靠工分差不多有八十多元，我知道家里穷：男孩多，三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我经常吃不饱饭，家里的粮食常常不够吃。可能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我一下子想到了帮助家里的办法，我何不回家放牛为家里挣工分呢！反正在学校里又学不了什么，因为是复式班级，我们低年级的基本上看高年级的学生怎么贴老师的大字报批斗老师，我觉的很无趣，老师很可怜。放牛可以让我不再看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挣銭养家了！

      于是开年之后我就由一个小学生变成了放牛女孩。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生产队给我的牛是一头小牯牛，也就是初生的牛犊，性子顽烈，别人放不来才退回队里。可怜的从没摸过牛的我又生性胆小，牵着这头牛骑都不敢骑，连挨牛近了都不敢，怕它用牛角尖儿挖我。可天下没有后悔药，我只有硬着头皮放牛。心中的苦无处诉说。好在我生命中的第一个贵人出现了，她，就是小丫头。

    小丫头是她的乳名，因为她有一个姐姐叫大丫头，她的学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因为她没有上过学。齐眉齐耳的短发，稍微有点凹的眼睛大而有神，有时俏皮有时倔强有时害羞。她喜欢把上衣扎在裤子里，显得特有精神，特别干练。她确实是个能干的小女孩，每天早上起来就去村子前面的水塘边洗全家人的衣服，然后放牛。她敢于骑在牛背上作各种危险动作，甚至于站在牛背上面朝后面，还来个金鸡独立。

  放牛第二天我们就碰上了，她看到了我的窘态，然后热情地教我驭牛的方法，她轻巧地爬上了我的牛背，驾驭着那头烈牛，起初牛不服，想摔她下来，她不知用什么方法让牛老实下来，然后帮我骑上牛背。我第一次骑上牛背是又惊喜又害怕。可我还是出了事，第三天早上我骑着牛与小丫头一起回家吃早饭的路上，路过一处坟山，牛疯了似的跑着，把我从牛身上摔到了路边的排水沟渠里，我的右手摔折了。小丫头把我弄回家，又找回了我的牛。那天回到家才知道湾子里死了一个老人，她后来就埋在了我的牛发疯奔跑的那个坟山上。后来我曾与小丫头探讨是否是那天牛看到了那个人的魂魄，吓得乱跑。

    我很不幸地摔断了右手臂，父亲找隔壁村子里的一个赤脚医生帮我接手，可我的手怎能都举不起来，一举就疼不能伸直，父亲看情况不对，他可不想养一个残疾的女儿，更何况我是他疼爱的女儿。于是在某一天我跟着小哥一起先坐船后坐公交车到了武汉，那可是我第一次离开小村庄到省城。我只是觉得城里人太多，在公交车上我收获了城里人对我这个农村来的土孩子既同情又嫌弃的目光。因我家有个小姨在武汉，小哥先到小姨家然后把我引到了一个医院，那个医生好像是拔了个火罐，把我的手臂左转右转最后听到一声响，当然我也疼得要命，响后他叫我举起右手，我竟然真的举了起来，还不疼了。于是医生开了一点三七之类的药打发我们回家了。我一直向往的省城之行就这样草草结束，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对省城没有什么好印象。好像知道了一些人与人是有差别的道理，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回到了家乡，手好了以后，我又与小丫头一起过上了放牛女孩的生活，城里的人，城里的车离我们远着呢，他们想鄙视我都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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