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虎，跟着老庞师傅学剃头，也听他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镇上剃头铺不少，可人们说我们“护头堂”不一样，不为剃发，而是“剃煞”。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师傅常叨念一句话：“头上三寸，有命数。”

护头堂开在巷子深处，门口挂着块旧匾，字迹斑驳，隐隐露出“护头堂”三个大字。镇上人说，谁若被师傅的剃刀刮过，那命数上的纠葛、心头的劫难，都会慢慢显露，仿佛剃掉的不是头发，而是把人心里的暗影一点点剃出来似的。

说来也怪，来剃头的客人常常带着些古怪。有人是噩梦缠身，有人是霉运连连，还有些人只是来了又走，神色怅然，像是见了什么不可说的东西。客人们总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剃头铺，可坐上剃头椅，看到师傅从墙上取下那把剃刀后，一个个都像被按住了心头的某根弦，话止不住地往外冒——讲的不是别的，都是些阴影里的故事。

师傅年纪不小了，长年穿着灰布衣裳，眉目冷静，看不出喜怒。别人来了，他从不追问，手搭在剃刀上，听着人家讲那些稀奇古怪的过往。等剃完了头，往往人也松了口气，拍拍头走了。可是，也有些人，走时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些未解的阴影，好像剃去的不止是头发，甚至还露出些不该被看见的命数。

有一回，我忍不住问师傅：“真有这么邪乎？不就是剃头嘛，哪来这么多讲究？”师傅看着我，淡淡笑了笑：“阿虎，头上三寸，有命数。头发是表，心劫是里。”

每逢初一、十五，师傅还会烧香供奉，说是敬“护头神”。我打趣说：“护头神真是这么灵？”师傅不理我，只轻轻拍了拍那把剃刀的刀柄，眼神幽深，像是看到些什么，又像什么都不在意。

护头堂的故事和传闻，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是这些年我听得最多的，还是师傅那句：“头上三寸，有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