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苏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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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休息的日子,巷子深处的一处小屋,小唐正在侍弄自己的面食,旁边放的是他已经培养了一年多的酵母菌,酵母是在野外的葡萄上一点一点采集的,那是一项花时间和耐心的大工程,他要用自己培养的最自然的酵母菌为自己做一箱小众的精致美食,同时摆着的还有一小瓶朗姆酒菌,这是小唐用来做面包的另一种酵母菌,是朋友专门从国外带回的。在他不紧不慢地和面的同时,小屋的另一边,小张随意地抚弄她的古筝,一支檀香袅袅地盘旋在空间里,若有若无的香气,让小屋显得宁静如与世隔绝。

        同一时间的小巷的外面,不时有来往的人群,一只小猫在草丛拉着一片树叶好奇地望着红男绿女。

        和所有苏州人一样,小唐和小张的家只是一家普通的工薪家庭,一样地朝九晚五过小日子,儿子渐渐长大,慢慢地留给了他们自己的时间和天地,他们便将自己的日子尽量地过得诗意和精致,以他们的收入,其实也并非不关心蔬菜和粮食,偶尔,他们的小众面包会有人前来订制,这些间或的私人订制间或地会给他们带来一笔不大不小的家用补贴,更为关键的,们喜欢的日子。这也是很大一部分老苏州人过日子的样子,不富贵显赫,但自有一份安静和精致,哪怕因为时代的发展,风云际会,让这座原本的小城现在看起来五光十色的同时步履匆匆,但只要有时间,她们尽量去追求一份物质之外的优雅以及诗意。

        苏州市民的这份闲适与精致,优雅以及诗意,传承自一代一代的老苏州人,今天的苏州的外地游人,更多地被苏州的园林所吸引,但风景总是在远处,来看苏州园林的游客,很多会失望而归,那么多的诗文传唱,那么多的才子佳人故事,转来转去,原来就是一处处的私家住宅,随便一处的王公府邸还不雄壮豪华超过如此?

        是的,苏州的园林,其实多为旧时的私家住宅,如果不提前做功课,带着一颗热闹的心风尘仆仆而来,多半看不出什么东西。不管怎么弄,那些园林在旧时不过就是供人日常起居的生活之地。当北方的强势政权用权威经营自己的宫殿,建造自己的威严时,这些在南方的苏州人过着另一种生活,他们或宦海沉浮,累了,便回到自己老家,结一处宅子,享受自己那份精致和悠闲,但谦恭依然还是要的,于是便将宅子取名退思园,退而思过的意思,院子当然不会恢弘,有的只是一石一水,花草鸟鱼。或商旅困顿,看破世事,不想再追名逐利,于是依旧是找了一方自己的天地,定了一份随遇而安的心,认定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樱,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于是便有了沧浪亭。但不管退而思过也好,随遇而安也好,他们院子里的太湖石照例要好好安置,回廊过道的窗棂照例要香山帮的一刀一戳细细抠出,那一池的莲鲤,照例要招呼好友来细细选定,小小的戏台,也要隔着一汪水铺排开去。日子,必须要过得精致,否则怎么对得起苏州的山,苏州的水。

        苏州,这样的园子多达60多座,而历史上,也有说420多座的。一座三千年的古城,也曾经是国都王城,但奇怪的是没有留下宫殿官邸,没有像样的官家建筑,出名的是它的私家园林。和北方城市不同,今天的苏州旧时衙门,很不起眼地掩盖在一片楼宇里,不走近,断然是看不出来的,但苏州的园林,不管高楼如何耸立,它们注定以优雅闲适、诗意以及精致而不断地给人以精神上的抚慰,虽然这种精神的抚慰看似若有若无不着痕迹,但一炊一饭间,注定深入骨髓,一如那半梦半醒间,咿咿呀呀的昆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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