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在平凡里挣扎才是生活最真实的姿态

书中说:富人是有钱的穷人!

什么是贫穷,什么是富有,看完《喜宝》,我有一瞬间的错愕。


《喜宝》亦舒著

喜宝曾经历过经济极度贫乏,后来却因为成为富商勖存姿的情妇,一跃成为经济富有的女子。

经济宽裕是她追求多年的梦想。

13岁起,她就学会让男同学为她买单。

妈妈从小就教育她:如果有人用钱砸你,你要跪着把它们一张张都捡起来,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

当勖存姿背过身去说出交易的一番话,喜宝打开首饰盒试戴了下戒指放了回去,她说:“我也许可以能买走,但不是那么轻易的。这是人和东西的区别。”然后起身离开。

她是有尊严的,可在现实面前尊严能交学费吗,能让她生活有着落吗?

于是坐在出租车上的喜宝痛哭着又回到了别墅里,她说:“我觉得戒指上的钻石太小了!”用勖存姿给她的第一张支票买了珠宝店最大的一颗钻石,12克拉。

这是她用青春交易来的钻石,只有最大最贵的才能显示出她姜喜宝的价值,什么美感,什么道德,通通见鬼去吧!

我不介意出卖自己的青春,因为青春不卖也是会过的。我并不觉得羞愧,事无大小,若非当事人本身,永远没法子明了真相。多年来的贫乏—爱的贫乏、物质的贫乏、安全的贫乏,一切一切,积郁到了一个当口,突然得到了一个出口。

父亲是香港中环的浪荡子,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她们母女自己潇洒,不曾养育过她一日,却时不时回来从她们身上榨取钱财。

母亲在航天公司工作,年纪不断增大,先做空姐,再做地勤,再转售票,两三千元一月的工资支撑着自己和女儿的生活。尽管贫穷,内心始终追求自己和女儿更优质的生活。

参加舞会没有钱妈妈将耳环改做胸针;冒着断煤气的风险给女儿买白纱裙;用公司奖励的日本来回机票换了一张去英国的单程票,加上自己3000元的积蓄把女儿塞上飞机,“好歹也要出国一回,算是留过学。”

刚到英国,她连一件大衣都没有,生活拮据,成为了华人餐馆老板的儿子韩国泰的女友,在他的资助下从秘书学校毕业,顺利度过了剑桥的第一学年。这是一场交易,她要上学,韩国泰亦从她身上得到他想要的。

这是一个卖笑的社会。除非能找到更高贵的职业,而高贵的职业需要高贵的学历支持,高贵的学历支持需要金钱,始终兜回来。

虽然从小贫穷,喜宝始终是骄傲的,她不愿每天挤公车,对着一台打字机,朝九晚六地工作度过一生。她那么聪明,年轻又美丽,她要更精彩的人生。

飞机上初遇勖聪慧,勖聪慧正在读徐志摩,她内心嘲笑如此单纯:大多数家境好的女孩子都是单纯得很!

初见勖聪恕,她笑他脂粉气太重,没有主意,注定一辈子只花他老子的钱,一场网球杀得他片甲不留心悦诚服。

她自负地对勖存姿说:我赤手空拳地来到社会,如果我不踩死人,人家就踩死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情愿他死,好过我亡。

这便是喜宝21年来面对生活练就的态度,一种赌气,还有坚强如磐石,只相信自己!

聪明特立的她引起了富商勖存姿的注意,当晚就送她回家,第二天便赠她贵重礼物提出交易的要求。

呵,拒绝吗?尽管经历了一番挣扎,喜宝终于乐意地接受了。

她不过是用青春进行了一场交换,毕竟青春不交换也是会过去的。

呵,六年过后,剑桥毕业后,她就会离开勖存姿,考取律师执照,留在英国开辟自己的天地,届时她将不会依附任何人!

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我要很多很多的钱,如果都没有,很多很多的健康也是好的。

金钱是高效的,能迅速处理以前不知如何解决的事情。

妈妈要远嫁澳洲,房子也会退掉,妈妈说:“你怎么办?房子我还可以续约。“喜宝答:“你不用担心。”第二日,她便带着仅有的行李——一只箱子——住进了豪华的公寓。

她说:“我要读书!”她在英国便有了一层房子,有女仆男佣,距离学校不过十分钟车程,书桌的柜子里永远装满了现金,用了多少就会放进去多少,永远是满满的抽屉。她可以买下所有的参考书,再也不要出现在拥挤的公共图书馆里了。

她潇洒地对韩国泰说:“我们完了!”,在与勖存姿置气的一个深夜,跟随丹尼斯阮翻进了男生宿舍。

在这场交易里,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金钱,却始终保持着谁也夺不走的自我,她这样认为!

可宋家明说:“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勖先生都不知道吗?那你太高看你自己,太低估他了。”

原来一切都在勖存姿的掌握之中,无论她如何上窜下跳,在他的眼里都不过是跳梁小丑!

自由是她在这场交易里失去的第一个东西!

并非我不懂得感恩,我要一座堡垒来做什么?我黯然。把母亲还给我,让我们重新为生活挣扎,也许我一辈子不能从剑桥毕业,但有什么关系呢?

莎翁笔下悲壮宏伟的麦克白堡垒,喜宝说过一次喜欢,勖存姿便为她在英国买下了一座真的堡垒,他说那里公主也住得。

他疼爱喜宝,修改遗嘱,赠给她大笔财产,包括那份堡垒。

后来律师为她清点财产时,后面8个零,连利息都没办法花完。

喜宝终于有了钱,很多很多的钱。

可是,她并没有体会到如愿以偿的滋味!

妈妈在异国他乡跳楼身亡,从当地最高的百货大楼上一跃而下,尸身都无法拼凑完整。

爸爸不远万里来到英国,向她伸出了五个手指头,她将钱高高扬起洒落在地上,出去十分钟再回来时,爸爸走了,还有地上的钞票,连花架沙发下面都一张不留。

有着蓝色眼睛的物理教授汉斯有一间草屋,那里是喜宝唯一不用安眠药可以睡着的地方,在那里教授和她讨论第三分子,做苹果派给她吃,给她一个星期来考虑离开老“父亲”,却在狩猎时被勖存姿当着喜宝的面打破了脑袋,死在了喜宝的面前!

宋佳明说离开勖家一起逃走,她拒绝了,宋佳明和勖聪慧成婚后,勖聪慧脱离勖家去到北京成了一名老师,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宋家明成了约翰神父,衣青粗布鞋,在上帝的庇佑下找寻到内心的归宿。

勖聪慧在信里说:尽管贫穷,但她呼吸到了生命的真谛,一切东西排山倒海地倾至,一点真谛都没有。

此时的喜宝戴杜丽白的项链;书房里有花不完的金钱;在英国有一座堡垒,里面挂着伦勃郎的画;在居所肆意地开派对,谁都可以来玩。可是她不快乐,如同聪慧那样意识到:什么也不必追求的根本不是生活!

自小到大我只知道钱的好处。我忘记计算一样。我忘了我也是一个人,我也有感情。

我怎么可以忘记算这一样。

相依为命的妈妈走了。

爱她的人成了神父或者住进了精神病院。

唯一可以让她不用安眠药安然入睡的汉斯教授死在了她的面前。

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在她执着这场交易时都渐渐离去,再也回不来了。

曾经费尽心力誓死要拿到的文凭早就放弃了。

她说:我有这么多钱,我还要文凭做什么?我还要做律师干嘛?多少律师能赚得麦都考堡?

巨大的财富带给她物质上想要的一切,却成为了一个富有、绝望、一辈子生活在一个已经死掉的老人阴影下的行尸走肉。

勖存姿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对她说:你现在可以离开,开始自己的生活。

她答:我还能去哪儿,我已经无处可去!

我常常听见勖存姿的咳嗽声,仿佛他已经跟着我来了,我心底黯然知道,我一辈子也离不了他的。这个人在我心中落地生根,我整个人都是他的,我整个人都是她塑造的,我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人比他重要,他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一辈子。

正如勖存姿所言,他死后,姜喜宝成为了香港数一数二最富有的女人。

她换回数百万的钞票,放在书房,每天拍打着玩,一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她将所有能卖掉的财产全部换成黄金,包括那座价值连城的英国堡垒,反正此生她再也不会去了;她出入社交场合,成为男人争相邀约的“名媛”;她和年轻的律师约会,嫌弃他斤斤计较后,带他看自己豪华的住宅和数不完的金钱,在他的懊恼中请他走出自己一扇一扇的门。

她已然成为了一个富有的女人,可以用金钱操控自己和他人的人生。

可是,过去的五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再也无法平复下来过正常的生活。

至此,她说:幸好,人都是要死的。

不过二十五六岁,却已经将死亡看成自己唯一的归宿,或许那才是她最后的解脱。


喜宝是个聪明的女人,以为事事看得精细通透,自信设计了人生,却最终将自己算计了进去,搭上了一生的梦想与幸福,永远沉沦了下去!

如同张爱玲笔下的葛薇龙,抱着洁身自好的坚定信心走进姑妈的住所却永远沦为了交际场上的女子;又如曹七巧,费尽一生,给自己换来的不过是一个黄金的牢笼。

或许,夜深人静时,她们会暗暗感慨:如果当初不迈出这样的步伐,生活应该会是另外一种光景;也许会挣扎会痛苦,可至少有血有肉,活得比现在有生气!

没有人喜欢风尘仆仆地挤公交、没有人喜欢朝九晚六地辛苦工作拿着微薄的薪水、没有人不渴望完美的爱情却在生活柴米油盐子女的吵闹牵绊度日,可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不是名校毕业,父母不是权贵与富豪,年轻时交往的都是年龄事业相当的同龄人,这些不美好都是生活的本来面目、挣扎中前行才是生活最真实的姿态!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晴天夜夜心。

我要一座堡垒来做什么?我黯然。把母亲还给我,让我们重新为生活挣扎,也许我一辈子不能从剑桥毕业,但有什么关系呢?

在平凡的岁月里打滚挣扎着前行,才是生活最真实的姿态!可是在迈出最初那一步的时候,一切早已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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