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记

前几日与友聊天,她说,莫说写作,单是说出我在读书,在朋友圈里已是异类了。

读书,于我也很有距离了。

小时候是真喜欢读书,家中攒有成箱的小人书。跟着父母去串门,一进家门,先央求大人寻画册小人书来看。有一次人家家里实在没有书,我在桌上找到一本共产党党章,竟也读得津津有味。

到小学三年级学会了查字典,便不满足于小人书了。读第一部大部头的小说是《红楼梦》,每每回忆,仿佛还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写作业的小桌旁边,一边翻新华字典,一边读《红楼梦》。

那样小小的年纪,读完竟也颇为了宝黛惆怅一番。居然靠查字典读完了上下两册大部头,如今再也不曾有这样的耐性了。

再大一两岁,忘记自己怎么弄到了《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于是做起了刀光剑影的江湖梦。一边读着《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木偶奇遇记》……一边读着武侠小说,奇异地穿越在童话和武侠的世界里。

海的女儿在阳光下化为泡沫一幕,在稚嫩的心灵里是那么悲哀又美丽。匹诺曹的奇遇,就好像和他一起亲身经历了一番。一转身,又期盼着有一天驰马草原,塞外挽弓。

这时候除了小学生用的新华字典,又把目光投向了厚厚的现代汉语辞典。同学家里有一本,比两块砖摞起来还厚,银灰色的封面。每次去她家,翻看辞典都是极大的乐趣。

现在还记得对这部辞典的崇拜景仰之情,以为这本辞典就是渊博的代名词,它和家中那套《十万个为什么》,就可以让我了解全世界。

大约是上了初中,蔡志忠的漫画开始流行。老子、庄子、论语,晦涩的古文在蔡志忠笔下,变得有趣而易懂。随着蔡志忠初步了解了中国的古代哲学,还为自己经常上学迟到找到了“无为”的借口。

当年现代诗比现在更流行,少年不识愁滋味,未赋新词强说愁,青涩少年的那些莫名愁绪,在读散文、现代诗集中得以抒发。

中考来临,这个时期正值叛逆期的不羁,再加上读这些课外书,对学习成绩没起多少正面作用,自然成绩不理想。

于是假期里借了许多名人传记,一边复习功课,一边读书给自己打鸡血,鼓励自己到高中在学业上一鸣惊人。

然而开学之后,雄心壮志便抛到脑后了。迷上了三毛、席慕容、亦舒,以及外国文学。

收获是颇丰的,不仅完成了读完“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的愿望,还涉猎了《简爱》《乱世佳人》《傲慢与偏见》、《呼啸山庄》《少年维特的烦恼》《浮士德》《红与黑》等一批世界文学作品。

这时开始对“我是谁”、“生命的意义”开始产生兴趣,颇沉迷于叔本华、尼采,我至今怀疑是读这些哲学,使我成为了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

这三年的语文课,主要成绩就是读完了所有能搜集到的外国文学和港台文学的书。

大学念医学专业,每周书店是必逛的,医学类辅导书没买过一本,反而爱上了古典文学、近代文学。

唐诗宋词,古代散文,字字珠玑;再读红楼、西游,感怀已大有不同,不再是少时只看热闹;民国沈从文、郁达夫、梁实秋、林语堂等人的散文,及至张爱玲的小说,有浓郁的时代特色,我喜欢沉浸在那个时代的氛围里。

此时依然还有江湖梦,《绝代双娇》《大旗英雄传》《武林外史》《楚留香系列》《陆小凤系列》《小李飞刀》三部曲,古龙的一系列作品,提起来如数家珍。

“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比起金庸先生的大家风范,这样的浪子更合我心性。

至于专业课,都是考试时才临时抱佛脚。好在毕业后没有从医,才不至于误人性命。

这么沉迷于文字中的日子,自从工作后,是再也没有了。开始从书中的大千世界走出来,走进人世间经历现实的甘苦。许多看过的书都成过眼烟云,不复记忆。

也有许多书一品再品,比如《红楼梦》,比如经典名著,常读常新,心境有所不同,便读出不同的意境。

时至今日,如果说自己在读书,竟会被视为异类!不知是环境还是年纪的原因,这是该如何言说的悲哀。

流水账一般的记录,聊以纪念。

这种感觉,就像把存在柜子里的记忆重新拿出来浏览一遍,才发现以为已经褪色的过去,还历历在目。连当时的心情也还在心里,这些文字,象一根魔法棒,轻轻点亮了回忆的世界。这,就是文字的妙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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