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闪电撕开了漆黑的夜空,照亮死寂的镇子。
这一声惊雷响彻整个镇子,惊醒还在沉睡中的老人。
老李头披衣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闷雷滚滚的天空。
"好久不见这种鬼天气了,也许该下点雨,好好清洗清洗这个世界",老李头伸手关起了窗户。
外面起风了,风声呼呼作响,吹的院子中那颗跟他一样年纪的大柏树,花枝乱颤。有些枝丫经不住风的摧残,已经折断了。就像他这种年迈,饱经风霜得人一样,随时都可能被一场风给吹到。像他这样的老人,一旦倒下去就很难再站起来。他有时要倒下的时候后,总会有种力量支撑着他,像这样的光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紧接着斗大的雨点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噼啪作响。这个镇子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般,毫无抵抗能力的接受着风雨雷电的摧残,使得原本就破败的镇子,雪上加霜!
雨水顺着屋檐流下来,在地上汇成一条条沟渠,流向远处。雨水就这么固执的下了三天三夜,就像在屋檐下躺着的,穿着一身捕快打扮的那个男人一样。
他躺在屋檐下的长凳上,翘着二郎腿,狡黠的眼光时不时的透过雨幕去捕捉路上的行人。
那通往边陲小镇唯一的一条古道上,没有任何生命经过。连续的阴雨天气已经使得空气变得湿润,凉爽。
他躺在凳子上,耐心的等待着。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缓缓从远方驶来一只车队。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匹矫健的骏马,马上坐着三个着"捕"字衣服的劲装男子,右手持缰,左手放在腰间的佩刀之上,警惕四周,做开路先锋之用。紧随其后的是一辆普通的马车,车上没有赶马的车夫,车帘紧闭,看不到里面有没有人在。再后面是一辆囚车,囚车上押着一个男人,囚车两侧分别有两名捕快护卫。最后面是八匹骏马,马上着清一色"寺"字衣服。
这种由十多人组成的队伍,慢慢的向他这边驶来。
他看到马车走来,从长凳上翻身站了起来,走到古道上。
马车车队停在了他三丈开外的地方。
马队前三名捕快中一名长相俊朗的中年男人,打量了一下他,抱拳问道,"可是衙门的兄弟?"。
他嘿嘿一笑,抱拳回道,"正是,在下陈小三,特奉县太爷之名,来迎接诸位"。
中年男子暗付道,"这名字倒也奇怪"。
"怎么不见你们家老爷前来?",男人问道。
"县老爷有要务在身,况且还要为诸位安排起居住食,此刻在福运楼为诸位摆下酒菜,为位诸位接风洗尘",陈小三笑着回道。
"须知我们家大人可是朝廷二品大员,六扇门总掌,礼节总不能缺,你们大人应该出城迎接,百姓应该夹道欢迎。你们这样可有违礼数,也是对圣上的大不恭",男子抱拳说道。
"是,是,是小人疏忽",陈小三赔笑道。
"礼杰,算了,不要小题大做",从后面的马车车厢中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随后车帘被一双大于常人的手给掀开,漏出一个须长垂胸,头发花白,面目慈祥的老人。
老人冲着陈小三微微一笑,"没事的,捕快小兄弟,你先带我们去县衙安顿一下"。
陈小三抱拳鞠躬道,"是"。
"辛苦了",老人呵呵一笑。
"您老客气了,这都是在下该做的",说罢陈小三转身冲着城门挥了挥手,厚重的城门被打开了。
陈小三在前,马车在后,向县衙走去。
县衙门口早有县老爷领着衙役捕快列队候着,见陈小三领着马车车队走来,急忙走上前去,在马车停下的地方,县太爷跪了下去,"恭迎六扇门英老爷子大驾光临"。
这时车马车车帘打开,走出两个人来。
第一个就是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年纪已过古稀之年,但精神矍铄,目露精光,脸上一点显老的痕迹都没有。
第二个是颇有书生气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白皙的脸上带着冷漠,似乎不懂得处事之道,不懂的人情世故。但他却是出了名的大理寺卿柳正风。都知道六扇门缉捕天下要犯,所有犯人均需交由大理寺审判,而这位大理寺卿这么年轻居然能够能把持正义,做到刚正不阿,做到不徇私舞弊,实属难能可贵。自他手下经过的案子没有一个不是以实锤定案的。最令人称道的就是,在针对当朝宰相之子的案件中,他能不屈服于权威,将宰相之子送上刑场,甚至得罪宰相被罢黜三年。但后来朝廷急用人才,又被启用。
英天正走到县太爷面前,连忙将他扶起来,笑道,"大人不必行如此大礼。你我同朝为官皆为人臣,应同起同坐。况此次所奉旨押运,但终属办案,并非代天巡狩"。
县太爷讨好道,"英老爷子乃国之栋梁,朝之重臣,属下哪敢由半点不敬之礼"。
"大人言重了",英天正拉着县老爷说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理寺卿柳正风柳大人"。
县老爷抱拳作揖道,"下官见过柳大人"。
"大人不必多礼",柳大人回道。
"还要叨扰大人几日了",英天正笑着说道。
"我们都是为圣上办事,理当同心协力,岂有叨扰之意",县老爷说道,"请,大人里面请"。
县衙内,车马安顿好。众人也都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行头,就在县衙后堂,为英天正和柳正风接风洗尘。
酒菜算得上是镇子上最好的,由福运楼大厨掌勺做的。话说这县老爷所说做的不咋地,但拍人马屁的功夫当真是令人望尘莫及。在英天正他们到来之前,县老爷就派人多方打听英天正的起居饮食爱好,口味,脾气及性格。需知,当官也是一门学问,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县老爷的这种行为,一般富有正义感的人都会看不过去,但也不为过。这种传统,尤其是官场的传统,有的还是要保留的。当然这些东西对英天正柳正风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
众人寒暄一番之后,以主次入座。
县老爷作为东道主,理当先起头为两位大人物敬酒,来表达对他们的尊敬。
县老爷举杯站了起来,"两位大人能莅临本镇,当真是让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啊。能够招待两位大人,实属小的三生有幸。二位大人舟车劳顿,来我们端起酒杯,敬二位大人一杯,这里不比京城,权当为二位大人接风洗尘了"。
说罢,在座的几个衙役同时举起酒杯,一起敬到。
"大人,客气了,不必这么见外,你我虽是头一次见面,但同朝为官,也不必这么拘谨,这么见外",英天正始终保持他那种让人很舒服的微笑。他和柳正风形成很好的对比,柳正风做什么事都板板正正,脸上无论什么时候都很严肃。
"对了,还不知席间这几位壮士如何称呼?",英天正指了指和他对面的几个人问道。
"这位,想必大人已经见过了,陈小三,我们县衙的捕快。这位是我们本衙的胡班头,人称胡奎。这位是我们的师爷梁生",县老爷指着一个头戴毡帽,一身书生气,白白净净的男人说道。
"小的们见过英大人和柳大人",三人抱拳齐声道。
英天正笑着回道,"好好",但他的目光却停留在陈小三身上,他仿佛从这个陌生人身上看出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你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英天正看着陈小三问道。
"是,自幼在这里长大",陈小三回道。
"奥,怎么会进入捕快这个行业怎么样?"。
"可以为人民伸张正义,可以惩奸除恶"。
"伸张正义,惩奸除恶",英天正重复了好几遍,淡淡一笑道,"说得好,每个进入这个行业的人刚开始都会这么想的,但做久了才发现自己已经变的不像最初的那样,有的人开始学会了贪污受贿,有的人学会了假公济私,有的人学会了鱼肉百姓。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颗心不变"。
陈小三冲他点了点头。
酒席间,众人聊得正起兴,突听外面一阵骚乱,随后又恢复平静。
县老爷起身向外面望去,冲着门外的守卫喊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了,为何如此吵闹?"。
这时只见一身带佩刀的六扇门兄弟走了进来,在英天正耳边说了几句。
英天正笑了笑,"没事,可能是几个小毛贼想偷东西,现在被他们抓住了"。
县老爷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的。在他的地方,而且在英天正面前出现这种入室小偷,而且是偷到了衙门。这简直是岂有此理,非常的岂有此理。忙赔笑道,"打扰了大人的雅兴,实在是下官疏忽"。
"哎,县太爷千万别这么说,兴许这帮小贼是冲着我们来的呢?",英天正劝慰道。
"这......"。
"其实在来的路上就有人待不住了,想打我们的主意了。看来我们给衙门带来了不少麻烦啊",英天正呵呵一笑。
"英大人哪里的话,保护大人安全是下官的职责,我会加强巡逻,以便大人在此期间不受打扰",县老爷诚惶诚恐道。
"坐坐坐",英天正伸手示意道。
"敢问大人可知他们的来历?",陈小三插嘴道。
"目前还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是个很神秘的组织,虽然打过几次照面,但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查的线索",英天正说道。
"看来这次他们的来头不小啊,竟然能逃得过英老爷子的法眼",陈小三略感吃惊。以英天正在江湖上的资历和阅历,都没有看出他们是什么来历,说明他们做事确实够神秘。
"那么,大人……",就在此时,后院中传来接二连三的马叫声,叫声凄惨,是来自地狱深处的那种嘶吼声。
英天正听到叫声,端起那杯酒,笑了笑,"看来是有人不想我们好好喝完这顿酒了"。
县老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知如何是好。
陈小三也无奈的举起杯子,"今宵难得,只是可惜了这杯酒了"。
酒饮罢,众人匆匆赶往后院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