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一碗人间烟火,饮一杯人生起落

公众号许久没有更新,文章写了又写,删了又删,总找不到写作的源源动力。都说写作源于生活,是啊,生活点滴,琐事繁杂,刚下笔写了一百来字,便觉索然无味,这兴许就是我此刻的状态。千头思绪,万头乱麻 ,左脑面粉,右脑水,左摇右晃,一团浆糊。

还是书读少了,思考少了,碎片化的时间都交给了手机,不用思考的拿来主义。慢慢地,一切逆来顺受,慢慢地,失了自己。

这人间烟火,五味陈杂,酸甜苦辣。从呱呱坠地的孩童到垂暮老人,漫长的路,从生到死,波澜起伏,起起落落都得来一遭,才不枉此生来过。

比我大二十多岁的朋友,时常跟我讲起她波澜壮阔的几十年,她说,敢爱敢恨,人生值得。我佩服她千里追夫,从富裕到贫穷,从陪伴到孤守,这一路走来,风吹雨打,寒来暑往,多少个日夜星辰,她孤坐在床头,摸着他的照片掉眼泪。

当初年少的她因爱慕军人器宇轩昂的他,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奔赴她的幸福,从温室逃离到这穷乡僻壤,这一跑,便再也没有回头。在那个年代,父母包办的婚姻虽已过时,但门当户对结为连理的传统观念仍根深蒂固。她一家是高干子弟,从小锦衣玉食,生活富裕,只因在哥哥单位一眼看中了他,那个穿着军装一脸帅气的他,是一见钟情也罢,心生爱慕也罢。此后的日子里,她日日来,情窦初开的年纪,看一眼喜欢的人,脸就会红,而她,脸越红越喜欢看。

终于,他注意到了她,红扑扑的脸庞照进了心窝。没有表白,没有仪式,彼此会心的眼神交代了一切,他们恋爱了,瞒着所有人。

恋爱的日子,他们是天上的比翼鸟,树上的连理枝。她活泼娇羞,他成熟稳重,她喜欢靠在他肩头,有家的安心、踏实。他吻她的额头,许诺她一个家。

因为身份、家庭的悬殊,她的父母极力反对这门亲事,恰在这时,他服役期满,即将退伍回老家。相爱两年,730个日夜相守,说好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如今单薄的不值一提,他无力改变出生,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当兵,也只是在贫穷的年代找一碗饭吃,而今,他要回到生他养他的土地上,继续耕作,为生存而卖命拼命。

而她呢,被父母安排相亲,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高大英俊,可在她眼里,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那段日子,焦灼而深情的思念、叹息,李之仪的这首《卜算子》也不及万分之一。

退伍的日子一日逼近一日,她在心里按下决心,写了信予他,要随他去。熟知,哥哥为了阻止去意已决的她,连通上级悄悄将退役的日子提前了两天。还被蒙在鼓里的她,相约的日子见不到他,疯了一样,颤抖、哭泣,眼泪里全是委屈、无助。

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她冷静下来,约莫记得他曾给过她家里的地址,在某一封信里说起过。她翻箱倒柜,一封封读他的信,一边读,一边抹眼泪,终于,找到了那封有地址的信。

她不紧不慢地开始收拾行李,衣服、鞋子、信、书,在一个风轻云淡的夜晚,悄悄地瞒着所有人,孤身一人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循着一纸书信,追逐她的爱情。

当她大包小包挨家挨户寻了个遍,才在一个破旧不堪的土房前,见着了他。没有了往日军装笔挺的帅气,但眉宇间军人的气质还在,他一把抱住了她,这个他日夜思念的姑娘。她伏在他肩头泪如雨下,这几天奔波辗转,只有这一纸书信,她怕找不到他,她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他。

婚后,甜蜜的爱情慢慢褪去,柴米油盐的琐碎日子侵袭而来。从小衣食无忧的她哪里受得了贫穷的苦,不会做饭、洗衣、料理家务,事事从头来,公公婆婆,哥嫂明里暗里的欺负,也一并忍着。他一天到晚早出晚归忙里忙外,不忍心将委屈说出来徒增烦恼。很多个寂静的夜里,她滚烫的泪水湿了床单,蒸发在无言的夜色里。

为了养两个孩子,拮据的家庭捉襟见肘,她开始卖服装,天生热情好客的她做起生意来,上天都眷顾。她的服装生意很好,赚了不少钱。她喜滋滋地数着钱眼睛眯成一条缝,日子一天好过一天,她想着,存着钱,以后在县城买套房子。

她单纯的傻乐,却忽略了哥嫂的嫉妒心日渐膨胀,嫂子见不惯她人前风光,日日去服装店闹事,指着鼻子骂她,当着那么多相亲邻里,她无依无靠,忍着泪,没有掉下一滴,什么也没说,把服装店关了。她开始想着别的生计,孩子要养,日子要过,男人在外拼死拼活挣来的钱也不够两个孩子花,她不能没有工作,不能让这个家败下去。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顶梁柱会在突然间离开她。突发脑溢血,在重症室待了28天,丢下两个孩子、落败的一个家,永远闭上了眼睛。

命运的重锤又一次狠狠砸向了她,她哭过、埋怨过、恨过,咬着牙从不在人前流泪,只默默一个人泪湿衣衫。爱上他、嫁给他,此生流过的泪比喝过的水都多。

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一边工作一边打零工,再苦再累,也要挺下来。晚上,夜深人静,她疲惫地拖着身子,坐在床头,摸出他的照片,那个穿着军装帅气的他,对着她深情款款。无言,抹一把眼泪,枕着他的照片入睡,希望在梦里见到她日日思念的他。

这是我听到过最动人也最心酸的故事,我问她:后悔吗?放弃优渥的生活,吃尽了人间苦,后悔当初义无反顾不计后果的决定吗?

她轻拭眼角几滴泪,回答:不后悔。这个世界,我来过,我深爱过,我不在乎结局。

她说:因为无所依靠,所以必须坚强。

她说: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灿烂的人,怦然心动。你愿意倾其所有,只为了和他在一起。

生活、命运,是你怎么躲都躲不掉的,真实地面对过往与眼前,才能看清生活的本来面目。

这一碗人间烟火,这一杯人生起落,我们一起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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