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没有送行,没有雨伞,没有回头。
在车上给你发了最后一条短信:你来时,要告诉我,不管风大雨大,我去接你。等待了一路,手机再无响起,到家后便换了号码,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回复。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之后的一两年里,开始读很多很多的书,发很长很长的呆。
“你好,我叫林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初见。”
那时候我八岁,你十岁,你让我管你叫姐姐。
盛夏的七月,我们在树影下唱着歌,蝉声迎来了日落。
在黄昏中奔跑嬉戏,在屋檐下低头耳语,笑容化成了晚霞。
晚上抱着电视机不放手,枕着漫画书入睡,梦里沾满了幻想和口水。
拉着手去上学,书包里装满了零食和汽水,还有无猜和无邪。
你和我约定做到你想要的事情就送我一颗最漂亮的玻璃球,第一颗是陪你坐了一次进城的公交车,透过玻璃球看,世界五彩缤纷,你笑靥如花。
情窦初开,与子成说。
街机厅里的拳皇,溜冰场里的跌跌撞撞。
逃课时翻过略带沧桑的围墙,电影院里的躲躲藏藏。
校服口袋里的第一根香烟,冬天路边大排档的一杯二锅头。
给帅气学长的情书,张国荣的签名海报,我的吉他被换了你的口琴。
清晨去山顶看日出,在屋顶唱着歌,夕阳下去看海,自行车载着你走完了回家的五里路。。。。。。
在回忆的饼干盒里翻呀翻,糖果罐里的玻璃球越来越满。
那时候你十五,我十三,已然青葱少年,比你高了半个头,却还是当年那怂样。
你说想骑车去拉萨看看真正的雪山和草原,看看纯粹的蓝天白云。
第一次离开出生的城市和你坐了40多个小时的火车到成都,大包小包,东西多的都装不下。在武侯祠附近找了家青年旅社住了下来,这个季节这里都是追求自由的青年,一拍脑袋就骑上了川藏线,三五成群,怀揣着单反和梦想。
天亮出发,出成都,经过邛峡、名山,到雅安,一路上变换着各种骑行姿势,忍受着臀部深深的忧伤,你看到了,笑着扔给我两片护舒宝;青衣江上的吊桥古朴破旧,你在上面又蹦又跳;二郎山隧道长得看不到尽头,我们大唱《奔跑》,感受着呼啸而过;50度的下坡,急转弯,没有护栏的山路,嗖嗖落下的石块,从路边望下去山下躺着许多自行车的残骸,你说我们就算一起经历过生死了。
新都桥到理塘,雨很大,一路上泥泞不堪,衣服湿透,膝盖以下都是泥,压缩饼干都吃完了,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上晚上温度低得吓人。最后的十几公里走得意识模糊,只记得你抓着我的衣服帽子,喊着:“弟弟,老娘要回家,吃爸妈做的饭菜,躺在床上看韩剧吃零食。”那天夜里,我们啃着5块钱一张的大饼,睡20块钱一宿的床,你抓着我的胳膊,第一次发现你的睫毛原来那么长。
如你所愿,我们躺过了辽阔的毛垭大草原,领略了皓白的冰川雪山,见过了此生难忘的蓝天彩虹。在布达拉宫门前的石阶上,你俏皮地踮着小步,橘黄色的外套,天蓝的牛仔裤,摇摆的马尾,按下快门,定格成了电脑桌面。
成都到拉萨,2166公里,自行车轮转啊转,26个晚安和一个没落下去的吻。回去的火车上你偷偷把一颗东西塞进了我的背包。
太子湾有好多新人在拍婚纱照,樱花浪漫,郁金香漫山遍野,我从背包里拿出一罐玻璃球低声说:“林初见,我喜欢你,答应我好吗?这些都给你。”你大笑着:“叶晨轩,为什么你连表白都这么怂,游戏结束了好嘛。”你摸着我的头,满眼泪光。
后来,我想通了,你不是我的花,我只不过是途径了你的含苞和盛放。
再后来,我们的孩子两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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