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父亲患病入院治疗的第十四天,也是我来到医院照顾父亲的第七天。
每天晚上当整个住院区楼层安静地只剩下一堆糙老爷们儿的鼾声和护士们零零碎碎匆忙的脚步声时,这一天也就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这里住满了病人和病人的家属,但都是不约而同地早早就洗漱准备睡觉,病人们躺在床上神色倦怠,家人游离在床边目光呆滞,都倦了。
据说这是我平生第二次住医院,之所以用据说是因为第一次对于我来说毫无记忆。母亲告诉我那是我几近一周岁的时候,我肠胃炎住院,一个连牙牙学语都算不上的孩提在医院里住院治疗被一堆大人围绕,不知道什么是痛,不知道什么是病,只知道哭闹,完事儿之后又兴奋起来龇牙乱叫,好奇至极。母亲念叨到起来那一段时光都觉得我可怜,因为我是在那里度过我人生的第一个生日。可现在,当我用尽几乎所有的气力都想把医院这两个字从我的生活中抹去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第一次住院是一种幸福,是一种希望,而此情此景下的我与我的家庭所面对的这段时间是恐惧,是焦虑更是担忧,那种随时随地都能紧绷的神经脆弱的像一捅即破的泡沫,经不起一点涟漪。
在这次生病之前,父亲虽一直有各种慢性病缠身,但总是倒不下的那个,按时吃药就完全没有问题,左不过多开几副药,灌点苦药汤子。但当上上周接到母亲电话,说父亲已然不能动弹瘫痪在床时,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想象。直到最后确诊了然,确定老头可以康复,心中一直在勾勒一副画面,就好比漫威电影中的绿巨人轰然倒下,落为常人虚弱无力,但几经波折,他还是再站起来战斗!
老头儿年近七旬,犟脾气宁起来跟谁都翻脸,可自从入院变得乖巧了许多,许是自己觉察有太多的不自在,困在床上听人摆布,但也知道一双儿女比不会祸害他。但其实我更想让老头儿明白的是,他已经不是那个坚不可摧的儿女的大英雄,真的老了,再微小的不适和恙疾都能摧毁这棵大树。
医院的夜真的很静很沉,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盼着,一觉醒来,老头能站起来舒展身体活动自如,谈笑风生,劫后余生的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