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狭长,到最深处兀地开阔起来,进入了一个洞穴,洞中央长了个圆桌大小的炉子,里面七彩火光噼啪飞溅,他们越是靠近,炉子就越是兴奋。
“如今你技能觉醒,这世上便有一物是注定予你的,它既受你召唤,如何待它,那是你的事了,切记,你们都是世间尘埃罢了,进退去留,自有天意。”
燕子然听得云里雾里,只是点头。
“你看,炉子底下是什么颜色?”童爷爷问道。
“彩色的吧”,燕子然往凑了凑,探了探头,“好像还有点发白。”
猛地一束白光冲了出来直奔她脸上。
她猝不及防,伸手一挡,手掌上冰冰凉一道,说不清到底是烫的还是冷的。反手看来,一滴血正从手掌滑落跌进炉子里,炉子吃了血,火焰不那么嚣张了。
她忍不住继续凑上前去,又是那道白光,这次不是突袭,它慢慢升起,来回晃动,像是招手。燕子然把手伸了过去,白光靠近血痕,舔舐那娇嫩白皙的手掌。
这次她清楚了,火焰是凉的,吸了血之后在逐渐变暖,炉子里其余火焰平息下来,现出一汪清水,炉底沉着个乳白色的东西,通过那道光和自己连在一起。
燕子然浑身打了个冷颤,自己的体温就这么被吸走了。那光化成青烟,消失不见了,乳白色的东西形变成一把无弦弓,浮出水面来,曝在空气里的部分变了无色。
她伸手去拿弓,弓也飞出水面迎来。
弓拿在手上,和自己一般温度。
燕子然跟着燕子清怏怏地走在石阶上,心里惦念着自己的弓,还没看仔细它呢,就玩儿消失了,再摸摸手腕,像是做了场梦。
“它已经跟你融为一体了。”
“可我看不见也摸不到它。”
“因为你还不能让它听你的话。”
“先别想它了,我们现在去拜皇,还记得以前教你的吧。”
“记得。”燕子然看了看旁边的路,都是石阶,却不是来时的路了。“要怎么找路呢?”
“我知道路,这里不走回头路。”
虽然都是封闭的山洞,却能一直保持明亮,燕子然心里一阵惊叹,带些小骄傲。他们又是七拐八拐走了一会儿,进了条极其宽广的主道。脚下都是碎石残沙,墙周十分干净整洁,两丈高的洞顶像是发光的白玉做的,照得洞中熠熠生辉,也照着格格不入的土路。
皇“站”在两侧墙中,镶嵌一般,一眼看去有三十几位。他们有的耄耋之年,有的面如白玉,闭着眼,庄严肃穆,又神情淡然,沧海桑田只剩副皮囊在这里纪念往昔功绩。
两人沿路看着一幅幅面孔,身着白袍,永垂不朽。
路程过半,剩下最后一位皇,现在的皇。
他半睁着眼,四肢大半没于墙中,头发飘然,面色苍白,俨然是位中年的美男子。
皇的神情让燕子然看着觉得很亲切。按照儿时的教导,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九次叩首礼。
起身要走的时候,她不禁回头看了皇一眼,他好像在微笑,这勾起了燕子然的调皮,想着跟他比个鬼脸,一想这事庄严肃穆之地,忍了回去,还是不自觉地笑了。
保护我们的皇竟是这般和善慈爱,燕子然这般想着。
离开了“皇”室,一路斜坡向上,光亮渐暗,终在一处看不见了前路。
燕子清手指一动,戒指发出一道光束来,再向他们头顶一指,光束犹如烟花一般,笔直向上,照出一片别样的宽阔通道来,最后碰到顶端的石头,炸裂开来。
“什么时候头顶有路了?”燕子然说着一手抱住燕子清的肩膀,双腿缠在他身上。
燕子清无奈一笑,抱起她的腰,向上飞去。
在尽头,燕子然轻轻一推,那块石头从中缝向上翻起,两人离开山洞,重见天月,稳稳落在刚闭合的石头上。
燕子然目瞪口呆,站在这高处俯瞰城中,这番景象俨然电视里演的古时繁华都城模样,没有炫目的LED灯,柏油路,小汽车和高楼大厦,说不上是唐代或是什么时候的古城建筑,阡陌纵横的巷子,人头攒动的夜市;远处是大片的树林,正随风摆动,那里栖息着还是羽形的同胞,她都能闻到清新干爽的树木味道和远处时有时无的桂花糕叫卖声。
那自己在哪儿?
莫不是宫殿的上面?
“偷偷带你来看美景,可不能被抓到啊。”燕子清看着远处,深嗅了一下,“我们去吃桂花糕吧,呃,还是吃杏仁酥呢。”
两人对视,燕子清眸似净水,温暖一笑,“那就都吃好了。”
他带着燕子然转回上来的石头关卡,上了屋顶的瓦片斜坡,小心翼翼踱过下面的闹市,在一条暗巷上驻足。只见呼得一个黑影从更上方的屋顶掠下,稳稳地落在地面上,起身离开了。
“那是不是我们刚才看见的女生?”燕子然问到。
“看身形是没错。”
燕子清抱着燕子然一跃而下,落地之后转进喧嚣闹市。
“还记得桂花糕和杏仁酥的位置吗?”
“那当然。”
“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先去买吃的,再随便逛逛,过会儿来找你。”
“好。”燕子然手里接过燕子清给的东西,眼睛没离开过那个黑影消失的方向,一回头他不见了,看了看手里的几个铜板不像铜板的东西,朝黑影离开的方向走去。